距离审议决议,已是第四天。
【无名】的驻地,仿佛被浸泡在深海里,连空气都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湿冷。
佩丝特那名魔王播下的“礼物”,正如一道看不见的阴影,悄无声息地侵蚀着共同体的根基。诅咒正在蔓延。
莉莉那些年幼的狐族孩子们,一个个蜷缩在床上,昔日的活力被高烧抽干,小脸烧得通红,看得人心焦。
蕾蒂西亚和黑兔几乎不眠不休。
一个用吸血鬼的古老秘法进行灵格安抚,一个用月兔的权能施以物理降温。
所有能想到的办法都用尽了,也仅仅是勉强稳住了孩子们不断滑落的生命体征。
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这不过是死亡前的倒计时。
一间被临时改造成重症监护室的房间内,春日部耀静静躺着,脸色苍白得像一张被彻底抹去所有数据的羊皮纸。
她也中招了。
甚至比任何人都要严重。
她那名为【生命目录】的恩赐,其本质是“生”的权能。
而佩丝特的根源,是纯粹的“死”。
两种截然相反的至高概念在她体内猛烈冲撞,结果就是她的灵格系统濒临崩溃,陷入了最深层次的宕机“喂,机能还在吗?”
逆回十六夜斜倚着门框,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哪顺来的草茎,那副百无聊赖的样子,仿佛天塌下来也与他无关。
“……嗯。”
耀的声音细若游丝。
“只是……思维很慢。”
“慢?”
十六夜踱步进来,毫不见外地拖过一把椅子,两条长腿交叠着搭在床尾。
“别彻底关机了。那个叫路凡的头号咸鱼到现在还没醒,你要是也跟着躺平,我们这边的战力可就缺了一角,三天后开团,装备都不好分。”
“我不会。”
耀缓缓摇头,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眸里,此刻也蒙上了一层灰败。
她沉默了许久,像是在极度缓慢地调动着思绪。
“飞鸟……还是没有消息?”
“没有。”
十六夜的语气沉了下去。
“【沙拉曼达】那群火蜥蜴,几乎把北区的地皮都掀了一遍,连根羽毛都没找到。”
他顿了顿,用了一个更精准的形容。
“就像……被棋盘的主人,从地图上拿走了一枚棋子。”
房间里陷入了沉寂,只有窗外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对不起。”
耀低声开口。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
“停。”
十六夜猛地抬手,动作里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不耐。
“收起你那套八点档的催泪台词。那个自大的大小姐留下,是她自己的决定。她不是去牺牲,是去抢属于她自己的装备了。”
他用指节敲了敲床沿,强行把话题拉回正轨。
“我们要做的是清理掉所有挡路的小怪,然后去最终B0SS的房间,把她风风光光地接出来,明白了吗?”
“说点有用的。”
十六夜的视线变得锐利起来。
“关于《哈梅尔的吹笛人》,仁那个书呆子快把自己泡进历史的故纸堆里了,你这边,有没有察觉到什么?”
这几天,仁·拉塞尔几乎是以图书馆为家,试图从那被篡改了数百年的传说里,挖掘出一丝一毫被魔王隐藏的真相。
但结果,除了反复证明所有流传的版本都指向同一个绝望的结局外,一无所获。
“不知道。”耀摇头。
“但是,佩丝特……很奇怪。”
“哦?”
十六夜终于来了兴致,像一只嗅到血腥味的鲨鱼。
“哪里奇怪?嫌她长得太幼齿,不够魔王气场?”
“她说,她是「黑死斑魔王’。”
耀的语速很慢,一个词一个词地往外吐露,仿佛每说一个字都在消耗着她所剩无几的精力。“但是,《哈梅尔的吹笛人》………是关于“诱拐’的故事。传说里,孩子们并没有死去,他们去了新的天地,建立了新的城市。”
她似乎在竭力寻找一个最核心的词。
“那是一个关于“新生’的故事。”
““黑死病’代表“终结’。”
““吹笛人’代表“新生’。”
耀的瞳孔里,清晰地映出十六夜的身影,也映出了一丝纯粹到极点的困惑。
“完全相反的两个“概念’,被她强行塞进了同一个游戏里。”
“这……不符合逻辑。”
新生,与死亡。
一瞬间,十六夜脑中那根名为“无聊”的弦,被狠狠地拨动了!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如同一头被囚禁的猛兽,在狭小的房间里烦躁地来回踱步。
耀的话,像一道惊雷,劈开了他所有被锁死的思路!
全错了!
他之前的思考方向,完全错了!
他一直在研究“哈梅尔吹笛人”这个游戏副本的规则,试图从内部寻找BUG。
但他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点一一这个游戏的制作者,佩丝特!
她一个司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