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碾过星斗大森林外围的碎石路，发出规律的颠簸声。
车厢内弥漫着淡淡的雷元素气息，那是李安澜刚吸收完魂环后尚未完全收敛的力量，与比比东身上冷冽的魂力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胡列娜靠在窗边，好奇地掀着车帘一角看外面的风景，嘴里还在念叨着李安澜刚才那记“雷帝·天威降世”的威势，时不时回头冲李安澜眨眼睛，眼底满是崇拜。
“安澜哥哥好厉害，我什么时候也能像安澜哥哥一样厉害。’
李安澜坐在对面，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残留的雷光，并不知晓小小的胡列娜，心中所想的事情。比比东的手就放在他身侧的软垫上，距离极近，他能感觉到那黑袍下传来的微凉气息。
以及刚才在沼泽边她指尖按在颈间的灼热余感，心头总有些纷乱。
“在想什么？”比比东忽然开口，视线从车窗外收回，落在他脸上，紫金色的眼眸在昏暗的车厢里格外清晰，仿佛能看穿他所有心思。
李安澜一怔，刚要回答，马车却猛地一顿，月关在外头低声禀报：“教皇冕下，前面有位执事说有紧急情报要递。”
比比东眉梢微挑，似乎有些意外。
武魂城的执事极少会在这种时候拦教皇的车驾，除非是关乎核心利益的大事。
她抬手撩开车帘一角，声音平淡无波：“让他过来。”
车外很快走进一道身影，那人穿着武魂殿低阶执事的灰袍，头埋得很低，身形纤细，看起来约莫十几岁的年纪，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沙哑：“属下参见教皇冕下，有关于星斗大森林东部魂兽异动的情报，需当面呈递。”
李安澜坐在车里，眼角余光瞥见那人露在灰袍外的手腕，肤色异常白皙，腕骨处有一道极淡的疤痕，像是被某种锐器划过，却又不像常年在外执行任务的执事会有的痕迹。
更让他在意的是，那人身上虽裹着武魂殿的魂力波动，底层却藏着一丝极淡的、类似圣光的气息，与雷元素格格不入，却异常纯净。
“呈上来。”比比东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灰袍人双手捧着一卷羊皮卷宗递过来，指尖在触碰到车帘的刹那，似乎极快地扫了车厢内一眼。那目光落在李安澜身上时，有瞬间的停顿，随即又恢复了低眉顺目的模样。
李安澜心头微动，那眼神……很复杂，有审视，有探究，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却又不像针对比比东，更像是冲着自己来的，重要的是好熟悉。
比比东接过卷宗，并未立刻展开，只是指尖在卷首轻轻敲了敲，忽然问：“你是哪个分殿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灰袍人身体微僵，头埋得更低了：“属下是南部分殿的，刚调回武魂城不久，教皇冕下日理万机，自然不认得属下。”
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丝刻意维持的镇定。
胡列娜这时从窗边转过头，好奇地打量着灰袍人：“你的声音好好听哦，就是有点怪。”
灰袍人似乎没料到会被个小姑娘搭话，肩头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没敢接话。
比比东忽然轻笑一声，将卷宗递回给她：“这点小事，让分殿主教直接传讯即可，不必特意拦车，退下吧。”
灰袍人明显松了口气，接过卷宗躬身行礼，转身时脚步似乎快了些，很快便消失在林间小道上。车夫重新扬鞭，马车再次启动，车厢内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胡列娜没察觉到异常，还在嘀咕：“那个执事姐姐看起来好害羞哦。”
李安澜却看向比比东，发现她正望着车窗外那灰袍人消失的方向，紫金色的眼眸里翻涌着他看不懂的情绪，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嘲讽的弧度。
“师姐，怎么了？”李安澜忍不住问。
比比东收回目光，转头看向他，那抹嘲讽瞬间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幽暗。
她忽然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李安澜的手腕，指尖微凉的力道带着不容挣脱的意味。
“没什么。”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笃定，“只是看到了一只不该在这里的小鸽子，想看看她想往哪儿飞罢了。”
李安澜一愣，手腕被她握得更紧了些，能感觉到她掌心传来的细微颤抖，那不是紧张，而是一种压抑的怒意，却又被极好地掩饰着。
他忽然想起刚才那灰袍人手腕上的疤痕，以及那丝诡异的圣光气息，心里隐约有了个模糊的猜测，却不敢确定。
“安澜。”比比东的指尖摩挲着他腕骨处的皮肤，像是在确认什么，“记住，武魂城里的人很复杂，不是所有人都像看起来那么简单。”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他眉心的雷印上，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偏执，“但你不用怕，有我在，谁也不能动你。”
马车继续前行，阳光透过车帘缝隙照进来，在比比东握着他手腕的手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李安澜看着她黑袍下露出的皓腕，忽然觉得，刚才那个灰袍人的出现，像是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子，不仅没打破这车厢里的微妙平衡，反而让比比东的气息收得更紧，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裹得更密了。而林间小道的另一端，灰袍人摘下面上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