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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慈也不在意,“我这里倒有条消息…”
“赚钱的消息?"明月追问。
卞慈觉得她的眼睛嗖一下就亮了,不禁有点好笑,“算是吧。”他喜欢这样鲜活的明月,如一蓬烈烈燃烧的野火,肆意、奔放、尖锐,满溢着滚烫又灼热的生命力。
“朋友,"明月诚恳道,“告诉我吧!”
卞慈满足大笑,很真心的那种,“好吧。”他换了个姿势,身体微微前倾,示意明月附耳过来,“杭州文风鼎盛,朝廷和各级衙门承办的书院就有数处,因朝廷拨款,除诸位教师,多有书院给学子免费发放斓衫,结束学业时另有深衣道服…”澜衫即简化版的官袍,以圆领、无袖头的长衫最为常见,常见文人穿着,普通人以白色细棉布、蓝色掐牙为主,有钱的却会选择更舒适的丝绸面料。朝廷有钱,杭州地方官府有钱,尤其是后者,与其千里迢迢从外面斥巨资采买精细棉布,还不如就近选择本地特产丝绸。明月大惊,“那些都是朝廷拨款买的?!”她时常看见身着同样澜衫的书生结伴而行,还以为是自己花钱买的,没想到是朝廷付账。
换言之,就是她交上去的税款!
难怪人人都想读书、科举,瞧瞧,这还没有功名呢,只是考进一所书院就可以被人供养了!
明月不禁回想起端午节当日在西湖边听到的混账话,暗暗磨牙,好啊,老娘辛辛苦苦挣银子养活了你们这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东西,你们不说好也就罢了,竞还在背地里嚼蛆!
简直该死!
“不全是,“卞慈说,“不过直属朝廷的国学堂和杭州承办的万麟馆确实如此。”
一个是朝廷直接拨款,另一个是杭州府照应开销,都不缺银子。明月定了定神,“这两家的衣裳都要外面承办?”她从不知道还有这门生意。
卞慈点头,“不错,书院中并无裁缝,每每都要外面的绸缎庄或成衣铺做好了送去。”
国学堂和京城国子监遥相呼应,只招收七品以上官员的后代,人数有限。但万麟馆却不同,无分出身、年龄,只要学生考试通过即可入学,成绩特别优异的不仅可以免费就读,每月还能领到银米。类似的书院别的地方也有,譬如扬州、苏州、泉州,关键是地方官府有钱。多年积累下来,万麟馆的学子常年维持在几百人上下,还有慕名前来的番人,非常热闹。
“这活儿我可以做!"明月肯定地说,“我就是做丝绸买卖的,也认识做成衣的。”
只是,为甚么外面一直没听到风声?
我贸然过去,能行吗?
对马家、王家等商贾人家,明月闯起来丝毫没有迟疑,但万麟馆之流可是官办书院啊,平时有士兵把守的!
擅闯怕不是要给扎成刺猬!
“自然不是什么人都行的,"卞慈耐心解释,“明面上看来,那两处往来的皆为朝廷未来的栋梁,一概衣食住行都需有人作保才好,私底下么”他没明说,但明月清楚:私底下么,还得看谁的关系硬,谁的门路广。对上明月灼灼的目光,卞慈不禁跟着泛起笑意,没有继续卖关子,“我与万麟馆的馆长有旧,可以为你做保。”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真朋友!
明月非常确定!
不过她有个顾虑,按理说,能在万麟馆做馆长的,必为当世名流,这样的人肯定最看重名声,可卞慈.……
她忍不住瞟了卞慈一眼。
卞慈”
卞慈额角的青筋鼓了鼓,“苏馆长号空空生,为人豁达脱俗,视世间一切法礼、约束为无物,非常人可比!”
明月尴尬一笑,“是我俗了。”
一个声名狼藉的官,一个世人轻贱的商,咱俩也算某种意义上的狐朋狗友了吧?
这买卖她是真的能做!
徐掌柜不是才说有桑农、蚕户想出手么,明月也决定买了,那么布料源头就有了,得到丝后,直接送到她和徐掌柜合办的织坊里纺织成布,然后送到染坊上色。
至于成衣,薛掌柜家便兼营成衣买卖,纵然裁缝不够,对此行当也是熟悉的,大可以临时雇佣一些嘛。
大家一起发财啊!
春衫、秋衫,夏日纱衫,冬日棉服,多大的买卖呀!想想就心头滚烫!
而且不光衣服,书院上下一干教师、学子和诸多杂役都要住宿的,窗帘、门帘、被褥,乃至车马的帷帐要不要人做?就算大部分用棉布,我也有棉布的渠道呀,固县的刘掌柜经营的就是棉、麻和羊毛买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