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不断涌来。那几只大羊在调转方向后,也很快碰上了跑过来的群羊。羊都是从众的动物,在群体的庇护下,大羊们也不再畏惧珀尔,掉转羊头,再次向外冲来。
珀尔心中一急,再次释放精神力。
然而现在的羊群过于恐慌,受到精神力的影响,只会变得更加慌乱,行动愈发没了方向。
有几只公羊甚至直接朝着珀尔冲过来,珀尔赶紧闪身,但羊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周围全是杂乱的咩叫和蹄子声。
珀尔突然被不知哪只羊踩到了尾巴毛,痛得大叫一声,刚转过身,又见一只大公羊朝着他直冲过来。
眼看珀尔就要被大公羊踢中,这时忽听见身后几声熟悉的汪叫,珀尔回头一看,原来是安德烈赶了过来,停在他面前。安德烈毕竟个子大,长得也凶,羊们就算再惊慌,也还是会怕他,不敢对着他冲撞,因此自觉地绕开了安德烈和珀尔,像水流绕开一片小小的孤岛。安德烈靠过来,低下头,用大鼻子碰碰珀尔的脸,眼睛里满是关切。珀尔看着大狗子的眼睛,心里突然一阵委屈,他不想显得自己没出息,所以只是低下头,看看自己刚被踩豁了的尾巴毛。可这一看更不得了,好痛啊!怎么这只羊踩得这么痛?毛都给他秃了…他都这么努力了,这些羊还是全跑了,凭什么呀…明明他也不比牧犬差的,他只是腿短,跑不了那么快.……
安德烈好像感受到了他的情绪,侧卧下来,用大嘴筒子蹭蹭他,轻舔他的耳朵和后脑勺,无声地安抚着他。
珀尔被舔得眼睛发烫,转身扑进安德烈怀里,在对方胸前的厚毛丛里使劲蹭了几下,深深呼吸着对方的气味。
半响,珀尔从狗子怀里退出来,重新振作起来。输了就输了,愿赌服输,没什么大不了的。刚才赶牛时,他还赢了一次呢,顶多算平局。
乌兰不服他也没关系,反正他还有安德烈呢。有大狗子在,对方再不服,也没法把他怎么样。
另一边,乌兰已经靠着自己敏捷的身姿和娴熟的牧羊技术,快速将被呼伦弄乱的群羊再次聚拢起来。
不光是他这一侧,原本该珀尔负责的那一侧,他也准备包圆了。眼看他的对手似乎已经放弃了比赛,乌兰心中暗自高兴,这一把他赢定了。然而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只见在羊群另一侧,乌兰正要去赶的最后一小撮羊,似乎因为过于恐慌,已经跑到了河谷地带,有几只硬是从山坡间的小溪里瞠了过去。羊瞠瞠水倒是无所谓,关键是那几只大羊过去后,身后却落下一个咩咩叫的白点儿一一一只小羊羔,卡在了溪流中间,进退两难,再不敢往前走了。他们草场上的这条小溪,平时窄而浅,最宽的地方也就几米宽,狗子们努努力都能直接跳过去。
但近期是雨季,接连几场雨下来,把原本的小溪直接灌成了一条河,里面一块深一块浅,浅的地方泥泞坑洼,深的地方连大羊走都容易滑跤。那只小羊羔就是卡在了溪流中间一个稍浅的泥巴岛之上,眼见前后都是湍急的流水,小羊不敢再走,再抬头,妈妈和其他大羊们已经到了对岸,只剩他自己卡在溪水中间。
小羊吓得咩咩直叫,母羊也急得咩咩叫。那母羊看自家崽不敢走,又涉水回到溪流中间,用嘴巴拱着小羊,催促他大胆往前走。小羊收到妈妈的鼓励,抬起前蹄踏进前面的深水区,然而下一秒,小羊羔就被湍急的水流打了个跟头,惊叫着摔倒在水里。幸好被母羊的后腿挡住,才没有被冲走,小羊重新站回了泥巴岛上。这回,任由妈妈再怎么叫,他都不肯往前走了。而且小羊在那里站着也不稳当,河里的水流实在是太急了,冲得小羊不时踉跄。再这样下去,小羊迟早会被冲走。
山羊跟猫狗不同,没有叼着脖子衔取幼崽的习惯,所以母羊再着急也只能是用头拱拱小羊的屁股,小羊不敢走,她也没办法。鼓励了半天无济于事,母羊也被溪水冲得瑟瑟发抖,只好回到岸上,继续对着小羊咩叫。
小羊却始终站在那片浅水区,被冰凉的水流冲击着,叫声越来越绝望。看眼下这状况,小羊随时可能被水冲走。而且这小河下游越来越深,水又那么急,小羊一旦被冲走,恐怕就凶多吉少了。珀尔和几个牧犬聚集过来,铁蛋率先做出了判断,飞奔回家去找人类帮忙。但人类的住处跟草场本来就有一段距离,这里又地处草场边缘,舅舅他们要过来,也得花一段时间。
而溪水中间小羊的叫声已经越来越虚弱。
边牧乌兰是最慌的。毕竞之前舅舅走时,是让他们把羊赶到草坡高处去吃草的,后来是因为他要胜过珀尔,让呼伦搅乱了羊群,又强势赶羊,才导致小羊被困在小河中间。
他在河边摆出平时放牧时的架势,冲着小羊汪汪叫,希望小羊能像平时一样听他指挥,快点从溪水中走出来。
然而小羊听他这么一叫,更害怕了,蹄子踩到泥巴,又滑了一跤,差点被冲走。
安德烈见状,直接走进溪水里。他自恃水性不错,想干脆游过去,把小羊给叼回来。
但他显然低估了草原雨季的急流,开始几步能蹬到地还好,一进到深水区,安德烈整个狗没了支撑,一瞬间就被冲出好几米远,差点也被水流带走,起紧挣扎着退回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