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陈兄!”
“陈兄高中,实至名归啊!”
周围的林家学子立刻围了上来,纷纷道贺,一片阿谀奉承之声不绝于耳。
陈子修的脸上绽放出无比得意的笑容,他整了整自己的衣冠,矜持地对着众人拱了拱手,那份压抑了许久的骄傲,此刻尽情地释放出来。
他享受着众人的吹捧,目光却不经意间瞥向了人群后方,那个始终平静淡然的身影——陆明渊。
他一路从榜末看到榜首,仔仔细细,来来回回看了三遍,都没有发现“陆明渊”这三个字。
心中的最后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拨开众人,带着一脸“关切”的笑容,走到陆明渊面前,故作姿态地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明渊贤弟,莫要灰心。这科举之路,本就艰难无比。一次不中,算不得什么。你还年幼,根基尚浅,回去再好生读个十年八载,总会有出头之日的。”
他这番话,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周围的林家学子都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看向陆明渊的眼神,瞬间就变了,从原先的几分敬畏,变成了毫不掩饰的同情与轻蔑。
原来,这个被知府大人召见的县试案首,也不过如此。
终究还是落榜了。
面对这虚伪的安慰和周围异样的目光,陆明渊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
他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淡淡地说道。
“前三甲尚未放榜,你急什么?莫不是活不到放榜的时候了?”
声音不大,却狠狠地刺进了陈子修的心里。
陈子修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继而化为恼羞成怒的涨红。
“陆明渊!你休要猖狂!”
他厉声喝道,“你还真做梦自己能高中前三甲?你可知这是哪里?这是杭州府!是东南文风鼎盛之地!多少饱学之士在此折戟沉沙!”
“我陈子修,自幼拜入名师门下,寒窗苦读八年有余,方能侥幸得中第七!”
“你一个乡野小子,来府学不过一月,就敢妄言前三甲?简直是痴人说梦!”
他的声音尖锐而刻薄,充满了被戳破伪装后的愤怒,引得周围更多的人侧目。
陆明渊终于缓缓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眸子,平静地看着气急败坏的陈子修。
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看跳梁小丑般的淡漠与不屑。
“自己是废物,就别把别人也想得跟你一样。”
他轻声说道,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还有,你要是真活不了那么久,就去死远一点。”
“等到放榜之时,别死在我面前,血溅到我身上,我还得费工夫回去换身衣裳。”
“你你”
陈子修被这番话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紫,伸手指着陆明渊,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感觉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喉头一甜,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这已经不是嘲讽了,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好!好!好!”
陈子修连说三个好字,面色阴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我倒要看看,你陆明渊,今天怎么收场!我就在这里等着,等着前三甲放榜!”
他拂袖转身,死死地盯着那高台,眼神中的怨毒,仿佛要将那台上的通判大人都给吞噬掉。
周围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无比压抑。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陆明渊和陈子修之间来回扫视,等待着最终结果的揭晓。
咚!咚!咚!
他亲自拿起鼓槌,重重地敲响了身旁那面巨大的牛皮鼓。
沉闷而雄浑的鼓声,如同惊雷,在每个人的心头炸响。
喧闹的长街,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张承运放下鼓槌,目光扫视全场,深吸一口气,高声宣布:
“肃静!今科府试,前三甲放榜!”
肃静!今科府试,前三甲放榜!
长街之上,再次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通判张承运的身上,汇聚在他手中那份相较于主榜而言,显得格外精致小巧的明黄色卷轴之上。
那,便是决定无数人命运,承载着无上荣光的甲榜。
张承运神情肃穆,缓缓展开卷轴,目光沉静如水。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第三甲杭州府,杜文远!”
话音落下的瞬间,人群中先是片刻的寂静,随即爆发出了一阵惊雷般的喝彩与议论!
“是杜家的文远公子!”
“果然是他!杜公子乃我杭州府有名的才子,一手策论写得出神入化,中个探花,实至名归!”
“意料之中,意料之中啊!”
人群中,一个身着锦缎的中年男子在几名家仆的簇拥下,激动得满面红光,正是杜文远的父亲。
他身旁的一名管家,早已会意,立刻从怀中掏出数个沉甸甸的钱袋,对着周围拱手高声道。
“我家公子侥幸高中,些许碎银,与诸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