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泼洒在青瓦白墙之上,将清远县笼罩在一片深沉的静谧之中。
然而,这静谧之下,却涌动着一股暗流,无数人的心思,被今日福满楼的那一道圣旨,彻底搅乱。
陆明渊与父母乘坐着王家备好的马车,缓缓驶离了福满楼。
不多时,马车停在了王家府邸前。
步入王家大厅,一股沉香的暖意扑面而来。
王厚海端坐在主位上,虽然已是深夜,却丝毫不见倦怠。
“渊儿,过来坐。”
王厚海指了指身旁的位置,语气温和,与白日里在福满楼的威严判若两人。
陆明渊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才在王厚海身侧落座。王氏和陆从文则被安排在下首。
“今日之事,老夫看在眼里,你做得很好。”
王厚海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目光深邃地看着陆明渊。
“不骄不躁,不为浮华所动,更懂得借势,不损师门清名,难怪能得林巡抚青睐。你这孩子,比你娘当年可要圆滑多了。”
他这话一出,王氏的脸颊微微泛红,却也只是低头不语。
陆明渊则微微一笑,拱手道:“外公谬赞,明渊不过是谨记师长教诲罢了。”
王厚海闻言,哈哈一笑,放下茶盏,从怀中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银票,递到陆明渊面前。
“这是老夫的一点心意,你收下。”
王厚海的语气不容置疑。
陆明渊接过,展开一看,赫然是一张面值一千两的银票。
他心中微动,知道这不仅仅是钱,更是王厚海对他的认可与支持。
“多谢外公。”
陆明渊再次拱手。
王厚海摆了摆手,目光落在陆明渊身上,语气变得更加郑重。
“渊儿,你如今已是男爵,又是林巡抚的亲传弟子,前途不可限量。”
“老夫今日给你这笔钱,不是为了让你挥霍,而是希望你日后能心无旁骛,努力读书。”
他顿了顿,眼神中带着一丝长辈的期许。
“至于你的老师,是不是那位江苏省巡抚,对王家而言,并不重要。”
“能让礼部侍郎亲自前来宣旨,并对你师长如此重视,想来也是一位真正的名师。”
“老夫就不自取其辱,再给你安排什么启蒙老师了。”
陆明渊心中了然。
王厚海这番话,既是表明王家对他的支持,也是在划清界限。
他深知,像林瀚文那样的封疆大吏,若是王家不知分寸,仗着陆明渊的关系去攀附,反而会适得其反,惹来林瀚文的不满。
“外公深明大义,明渊感激不尽。”
陆明渊诚恳地说道。
王厚海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道。
“你放心,王家不会麻烦你去消耗人情,也不会给你添半点麻烦。”
“你只需要好好读书,日后若是学有所成,能帮王家一把的时候,帮一把便是。其他的事情,老夫绝不会强求!”
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让陆明渊心中的最后一丝芥蒂也随之消散。
他知道,王厚海是真心为他好,也是真心为王家谋划长远。
这份坦荡与识趣,让陆明渊对这位老人的敬意又添了几分。
“当年你娘不愿低头,老夫便赌气断绝了母女关系。”
王厚海的目光转向王氏,语气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没想到这么多年,她竟然真的忍心,一封信都不曾回来。”
王氏闻言,身子微微一颤,眼眶有些泛红,却依旧低着头,没有说话。
那份倔强,在她的骨子里,与王厚海如出一辙。
王厚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似乎是想起了往事。
“其实,这些年,王家一直都在关注着你们一家。”
他缓缓说道,目光又转向陆明渊。
“你以为,你娘在县里卖的那些刺绣和布匹,都是谁买走的?”
陆明渊闻言,心中一动,隐约猜到了什么。
王厚海站起身,对着王景轩使了个眼色。王景轩会意,从腰间取下一串钥匙,递给王厚海。
“渊儿,你随老夫来。”
王厚海拿起钥匙,带着陆明渊走向后院。
穿过几道月洞门,绕过几丛修竹,两人来到了一处偏僻的院落。
院落中有一间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库房,木门紧闭,上面挂着一把铜锁,显得有些陈旧。
王厚海用钥匙打开了铜锁,推开了库房的门。
一股淡淡的霉味和布料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
库房内没有点灯,只有从门外透进的微弱月光,勉强照亮了里面的景象。
陆明渊走进库房,借着微弱的光线,他看到了堆积如山的布匹。
那些布匹被整齐地叠放着,一层又一层,几乎堆满了整个库房。
它们颜色各异,有素净的棉麻,也有精美的丝绸,但无一例外,都带着一种熟悉的气息。
“这些布匹,你肯定能认出来。”
王厚海的声音在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