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龙带着陆明渊来到城东,林瀚文的宅子前!
他一边儿带路,一边儿介绍道!
“大人平日里公务繁忙,有些事未及细说,我便与你分说一二。”
“有劳沈先生。”
陆明渊恭敬道。
沈文龙侧过半个身子,一边走一边说道。
“大人的这座宅子,是朝廷赐予的官邸。”
“凡我大乾朝各省巡抚,皆有此规制,三进三出,是标配,亦是一方大员身份的象征。不过……”
他话音一顿,指了指月洞门的方向,也就是前衙与后宅的分界线。
“大人与其他官员不同。林大人并无家眷在此,孑然一身。”
“所以这偌大的宅院,除了这后院,前头的两进院子,大人都另有安排。”
陆明渊目露询问之色。
沈文龙眼中闪过一丝由衷的敬佩,声音也低沉了几分。
“前院住着的,都是军中袍泽的遗孀孤儿,或是在战场上落了残疾、家中贫苦无依的弟兄。”
“他们平日里便负责府中的洒扫杂役,也算是有个安身立命之所,能领一份月钱养家糊口。”
陆明渊的脚步微微一滞,心中再次被深深触动。
他本以为林瀚文只是一个手腕高明、深谋远虑的政客。
却未曾想,在这份权臣的威严之下,竟还藏着这样一副柔情。
收拢人心,有很多种方法。威逼、利诱,皆是寻常手段。
而林瀚文选择的,却是最笨拙,也最真诚的一种——推己及人,施以恩惠。
这些受他庇护的军户家眷,平日里或许只是些不起眼的下人,可一旦有事,他们便是林瀚文最忠诚的耳目。
这份忠诚,不是靠银钱能买来的,而是用人心换来的。
“这些人对大人极为敬重,忠心不二。”
沈文龙仿佛看穿了陆明渊的心思,继续说道。
“你既是大人唯一的亲传弟子,便是这府里半个主子。”
“日后若有任何需求,尽管吩咐他们便是,无需客气,更不必担心他们会嚼舌根。”
陆明渊郑重地点了点头。
“明白了。”
说话间,两人穿过一道垂花门。
沿途遇到的仆役,无论男女老少,见到沈文龙与陆明渊,都远远地便停下脚步。
众人躬身立于道旁,口称“沈先生”、“陆少爷”,神情恭敬至极。
陆明渊并未因此而有丝毫倨傲,每当有人行礼,他都会停步,微微颔首,回以一礼。
他的目光清澈平和,没有半分巡抚弟子的骄纵,更不见连中三元的傲气。
那份与年龄不符的谦逊与沉稳,让每一个与他对视的下人都心生好感。
沈文龙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愈发满意。
少年得志,最忌心浮气躁,目中无人。
而眼前这个年仅十岁的少年,却仿佛一块历经千年风雨冲刷的璞玉,内敛温润,光华暗藏。
大人果然没有看错人,此子将来,必成大器。
“到了。”
沈文龙在一处更为雅致的院落前停下。
这里显然是后宅的核心区域,与前院的喧闹彻底隔绝,连空气中都飘着淡淡的墨香与茶香。
“这里便是大人的私人院落,前院的下人,若无传召,是绝不许踏入半步的。”
沈文龙解释道。
“这院里除了大人的主屋外,还空着五间厢房。明渊你看上哪一间,便作为你的卧室。”
他随即又指了指不远处一座与主屋紧邻的小楼。
“那里是大人给你选好的书房,就在大人书房的隔壁。”
“里面桌椅案几一应俱全,文房四宝也都备下了上好的徽墨、宣纸、湖笔、端砚。”
“你若是有用不惯的,尽管与我说,我立刻安排人去城里最好的铺子采买。”
这份安排,不可谓不贴心,更不可谓不看重。
书房紧邻,意味着林瀚文随时可以指点他的学问。
陆明渊环视一周,最终指向最角落,靠近一丛芭蕉的一间厢房,说道。
“就那间吧,清净。”
沈文龙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不争不抢,不慕奢华,只求清净,这份心性,实在难得。
“好。”
沈文龙领着他进了屋。房间早已被打扫得一尘不染,陈设简洁雅致。
一张梨花木的床榻,一个衣柜,一张圆桌,几把椅子,仅此而已。
陆明渊将自己那个小小的包袱放在桌上,里面只有几件换洗衣物和几本书。
他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心中迅速列出了一张需要采买的物品清单。
被褥、枕头、四季的衣衫鞋袜、洗漱用的铜盆毛巾,还有一些日常用的杂物。
他转过身,对沈文龙问道。
“沈先生,不知这江宁城中,最大的商行在何处?”
沈文龙闻言一笑,答道。
“要说最大,那自然是‘万宝斋’。”
“万宝斋乃是咱们江苏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