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渊正在伏案疾书,远在千里之外的京都,波涛汹涌!
……
大乾王朝,京都,东城!
一栋豪华无比的府邸坐落在东城最好的地段!
这便是内阁首辅严嵩的府邸。
此刻,夜已三更,府内深处的一座小楼却依旧灯火通明。
此楼名为“听雨楼”,名字雅致,却是严党真正的中枢所在。
能在此楼中彻夜不眠的,除了首辅大人严嵩,便只有他的儿子,工部左侍郎,被朝野私下称为“小阁老”的严世蕃。
楼内,上好的龙涎香青烟袅袅,将奢华的陈设笼罩在一片迷离的香雾之中。
一个略显肥胖的中年男子,正有些慵懒地斜倚在一张铺着白虎皮的太师椅上。
他身着一袭松垮的锦袍,面色白皙,保养得极好。
只是那双本该因肥胖而显得眯缝的眼睛,此刻却开阖之间,精光四射,仿佛能洞穿人心。
他便是严世蕃。
也是大乾官场人尽皆知的小阁老!
他的面前,一张紫檀木长案上,整齐地码放着一叠叠来自全国各省的乡试捷报与前三甲的试卷。
这些代表着大乾未来官场的卷宗,此刻却像是集市上待价而沽的货物,被他随意地翻阅着。
“唉……”
一声长长的叹息,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失望与倦怠,从严世蕃的口中吐出。
他将手中一份卷宗随手扔在案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今年的秋闱,当真是乏善可陈。满纸地之乎者也,陈词滥调,看着便让人犯困。”
他端起手边的参茶,呷了一口,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偌大一个大乾,十三省的举人,竟只挑出这么两个还算有些灵性、值得栽培的苗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他口中的“灵性”,自然不是指文章的锦绣,而是指字里行间透露出的那份懂得变通、可以为己所用的“慧根”。
站在他身侧的,是一个面容精悍、眼神沉静的中年人,名叫罗文龙。
听到小阁老的抱怨,罗文龙并未立刻接话,只是躬着身子,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谨,耐心等待着他将牢骚发完。
直到严世蕃将茶盏重重放下,罗文龙才不疾不徐地从袖中取出另一份独立的卷宗,双手奉上,轻声道。
“小阁老息怒。今年的秋闱,或许并非全是庸才,只是有一颗最璀璨的明珠,并未在这批寻常的卷宗之内。”
“哦?”
严世蕃眼皮抬了抬,来了些许兴趣。
“说来听听。”
“此人,小阁老或许也有耳闻。”
罗文龙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些。
“浙江省江陵县,陆明渊。”
“陆明渊……”
严世蕃咀嚼着这个名字,脑海中那张巨大的信息之网瞬间开始检索。
片刻之后,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就是那个写出《漕海之争》策论,被陛下破格封为男爵的十岁小儿?”
“阁老英明,正是此人。”
“此子,今年亦参加了浙江乡试。”
“县试、府试、院试,三试皆为案首。”
“三试魁首?”
严世蕃终于坐直了身子,那份慵懒一扫而空。
“把他的卷子拿来我看看。”
罗文龙立刻将那份卷宗呈上。
严世蕃接过,展开细看。
与那些四平八稳、辞藻华丽却言之无物的文章不同,陆明渊的试卷,字迹虽还带着一丝稚嫩的锋锐,但其文风却老辣得可怕。
“妖孽……当真是个妖孽!”
许久,严世蕃才缓缓合上试卷,口中喃喃自语。
“这等人才,若是不能为我所用,将来必成心腹大患。清流那帮人,怕是也早就盯上他了吧?”
罗文龙躬身道。
“阁老所言极是。清流那边,确实已经有所动作。不过……他们怕是要失望了。”
“怎么说?”
罗文龙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因为此子,如今已经拜了一位老师。而这位老师,既不是清流一脉,也不是我们的人。”
严世蕃的兴趣被彻底吊了起来,他身体前倾,追问道:“谁?”
“江苏巡抚,林瀚文。”
“林瀚文!”
当这三个字从罗文龙口中吐出时,严世蕃的瞳孔骤然一缩。
随即,一种狂喜的光芒从他眼底深处迸发出来,瞬间照亮了他那张肥胖的脸。
他笑了,笑得极为畅快,甚至拍着大腿,连声叫好。
“好!好!好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满朝文武,谁不知道林瀚文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此人乃是前朝重臣的关门弟子,又是当年科举的榜眼,才干卓绝,心性更是坚韧无比。
他为官二十余载,清廉自守,政绩斐然,圣眷正隆。
最关键的是,他是个孤臣,不拉帮,不结派。
像一根钉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