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前，把手里所有硬币给了那位麦粥的女士，因为她有居民证……她叫纳西莎，对吗？”
华蔻每说一个字，玛吉娜的眼睛就垂得更低。“你死也不愿意将焚尸官的工作交出去，居民证只是理由之一。你知道，一旦帮派接手这儿，女孩们就彻底完蛋了。甚至不只是她们，从今往后，所有的女孩都完蛋了。”
提及女孩们的生存，玛吉娜突然抬眼，眼神中流露出野兽般的警觉。她把手搭在石台上，只需一点就能够到放在上面的短刀，华蔻曾借那把刀割断了头发。
明明是用确定的语气，但华蔻依旧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自己。玛吉娜和那双漆黑的眼睛对视，试图在里面寻找到什么。这位女士在弗罗特森走了一遭，安然无恙，甚至看起来还精神了不少。她道破了隐瞒数年的秘密，玛吉娜想知道她的目的，来决定接下来要不要……以卵击石。
可那双眼睛见不着阴霾，或是弗罗特森最常见的色泽。它始终是漆黑的，哪怕有其他颜色掺杂进去，黑色始终是黑色，亮得惊人。“对。“玛吉娜泄了气，干涩说。
她的嘴角拉出自嘲的弧线，压低了声音：“不能让她们习惯被施舍，在弗罗特森，施舍也是一类交易。这儿没有慈善家，不平等置换是最基础的规则。”“熔灰坡的人都是这么过来的……男孩被藏在家里，要是不听人话硬要去街上乱晃，失踪了也只能说运气不好。但女孩没有运气一说，送到垃圾场才算安全。以前维安神父没来的时候，我们的日子更不好过。”“这么说的话，阿纳森的本事还真不小。”“阿纳森？"玛吉娜摇摇头，“那个男孩是怪物。”“你们居然能瞒过治安官和帮派。"华蔻说。“因为他们从来没看过我们啊，弗罗特森的中心是碎骨集市，大人物的目光集中在那儿，忙着操劳′大事'，弗罗特森是由数不清的大事组成的。”华蔻倏地想起了任务描述的那句话：“人们总是忽略沉默的大多数，可大多数才是人们……”
“你是这样想的吗，华蔻？"玛吉娜苦笑，“听起来可真够惊世骇俗的，哪怕是夜莺女士也不会有这种想法。”
“她只是还没顾得上，事情总是要按照轻重缓急来办，就像烧尸体，活人烧起来很麻烦，会在老旧火炉里扬起很高的灰，不是吗？所以要先割断他们的唯咙，才能处理后面的事情。”
“看来你已经接触过夜莺女士了。”
玛吉娜不笑了，她想起了悲哀的事，“可很遗憾，总有新来的人想要改变弗罗特森，但有些人的喉咙比钢铁还硬。”“有时候我觉得你太破罐子破摔了，你的性格里没有迂回一说吗？玛吉娜，你总给我一种′活着是因为还没死'的自暴自弃。”在华蔻说出这句话的瞬间，玛吉娜的眼神沉得可怕，干瘪枯瘦的麻木身体里刺出尖锐的恐惧和愤怒。
一个人怎么会在短短几秒钟涌现这么多的情绪呢？但华蔻看得一清二楚。这个不甘示弱的人非常疲惫，烧尸体的疲惫，照顾女孩的疲惫，各式各样的疲惫。
人太脆弱了，说死就死，但她偏偏活着，只要还活着，她就没办法不去做那些令自己疲惫的事。
“我只是来确定推测的，现在有结论了。我会收下那些硬币。”华蔻突然说，“你可能还没来得及得知一则好消息，我在熔灰坡开了一家委托所，目前最大的一单来自莉莉，愿她能保佑我生意兴隆。”玛吉娜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这已经是她第二次用诧异的眼神看待华蔻了。
这次的情况更加复杂。
华蔻在两周之内在熔灰坡做起了生意？
而且还打算接下女孩们的委托？
就因为那袋一文不值的硬币？
她嘴唇翕动几次，思绪转为语言后杂糅成一团乱麻，半天都没能梳理成句。“你想做什么？杀了治安官……？””
“杀了他情况也不见得能转好。我第一次来弗罗特森的时候你不是教过我吗？把那群帮派小混混痛揍一顿是没用的，要杀了他们才安全。杀了治安官等同于给了帮派两巴掌，莉莉的报酬可不止值两巴掌。”“华蔻……你该不会是想对……“帮派动手吧？玛吉娜没有把话说完，她的愤怒是逐年累积的，恐惧则在出生开始就根深蒂固了。
华蔻微笑着点点头：“放心，我不吃亏，一单生意能赚三方报酬。”玛吉娜定定看着她，半响后，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你没必要因为那些假的货币………
华蔻突然笑出了声。
和往日挂在皮囊上稍浅的微笑不同，她的笑声非常爽朗，玛吉娜第一次在她身上找到符合年纪的笑容。
很多初次步入弗罗特森的年轻人都会以为自己来到了适合自己大展拳脚的法外之地，他们也会畅快大笑，直到成为这座城市的养料。华蔻相反，她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完全捉摸不透，现在反而少年意气起来。“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和前半段人生相比，我现在获得的所有东西似乎都像假的。”
华蔻放下杯子，两步上前，摘下了左手手套，伸出手，将玛吉娜粗糙的手放在自己掌心。
华蔻的手比玛吉娜大了一圈，掌心很多细疤，骨节分明，摊开时候能完全拖住玛吉娜整个手掌。
玛吉娜第一次触碰到华蔻是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