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蔻走到大厅的长桌后面,桌子已经被打扫干净,阿纳森额外买了两把椅子,她随便坐了下来。
阿纳森很快拿来了东西,木制小餐盘上放着锡制水杯,牛奶散发着热气,曲奇饼干则用油纸包着。
华蔻:“坐。”
等阿纳森坐下,华蔻端起牛奶,吹开上面热气,小口小口喝着,时不时拿上一块曲奇饼干放嘴里。
罗莎莉亚送的饼干是普通货,味道简单直白,咬开时有脆响,甜味死板,还有人造奶油的味道。
一般而言,这类饼干应该是随手拿来填肚子的普通点心。不过这已经是华蔻穿越到现在,吃得最"美味”的东西了。“你在弗罗特森见过别的孩子吗?"华蔻喝光了牛奶,手肘撑在桌上,用掌心托住侧脸,懒懒看着他。
“……这地方哪儿来的孩子呀。”
“你不就是?”
“蔻蔻姐,我十五岁了…没人会把十五岁的人当小孩。”“但你只有一米六…只有五英尺多一点。”阿纳森屈辱地咬住下唇。
他觉得不是自己太矮,是华蔻太高,而且他不长个子也有原因呀,整天吃干面包泡水,怎么可能长得高。
华蔻:“你说在帆布袋上闻到了味道,你鼻子很灵?”阿纳森点头:“之前诊所的炼金术士愿意让我住下来,就是因为我能帮他闻材料,虽然我搞不懂材料的用途,但味道很好区分。”“你还比我想象的要聪明,我在帆布袋上完全没看出其他端倪,但你能发现很多小细节,以此锁定了维安。”
阿纳森擅长自夸,想找活儿干就得擅长自夸,才能把自己推销出去。但他不擅长面对别人的夸奖……也没人夸过他,尤其是华蔻这种,轻描淡写说″你很聪明″。
因为说得太轻松了,没有哄小孩的成分,像在单纯陈述事实。他嘴巴干干的,脑子也空空的,绞尽脑汁转移话题:“维安…对,维安先生!您也确定是他做的了?”
“我就说他怎么大晚上的来还肋骨,一定是来勘测地形,就等着第二天早上砸烂咱们窗户!”
阿纳森卷毛下的眼睛经常笑眯着,说话的时候鼻尖一耸一耸的。这人知道自己怎么看起来顺眼,随时随刻都把自己打造成人畜无害的模样。现在阿纳森表情变了点,嘴巴跟不上脑子,聪明和弱智无缝转换。华蔻:“我从没怀疑过你的本事,不然也不会让你帮忙做事。”阿纳森有点顶不住了,缩着肩膀捂住有点发烫的脸:“您、您想让我干什么就直说嘛。”
“我想让你别随地对我卖惨。"华蔻淡淡说,“我是不是说过,我不吃这套?”阿纳森愣了愣,迅速退温,从指缝看华蔻的表情--基本没什么表情。华蔻总是很慷慨,银币说给就给,宽敞的房子也随便住。她问了阿纳森有没有吃饭,又得知他只有干面包,让他热牛奶,拿饼干,怎么看都像是准备给他整点煽情友爱的环节。煽情友爱没有,喝牛奶长个子,华蔻觉得自己也还能再长长,争取早日突破一米八。
她今天只在早上吃了点烤土豆,忙活了一天,吃点饼干刚刚好。“一磅大麦和碎玉米的混合杂粮7铜奥古,两磅面粉25铜奥古,两磅土豆12铜奥古。”
“再奢侈点,8盎司瘦肉块45铜奥古,8盎司稀释牛奶50铜奥古,4盎司黄油150铜奥古。”
“普通家庭想做一顿能吃饱的′热粥',我就按照最低限度来算,杂粮、土豆、洋葱、盐、柴火,少说得要60铜奥古,这已经是普通苦力三四天的工钱了。“所以他们大多数在街头买麦粥,啃干面包。买菜做饭是奢侈的事,不如熬一天算一天。”
华蔻说,“但你兜里少说有三十银奥古,我还没算你闲散的零钱一一你还在我面前买惨?”
阿纳森嘴巴越张越大,心说蔻蔻姐您不是抓人去了吗?怎么把熔灰坡的物价摸得这么清楚?
他心里全是疑惑,但也知道华蔻报价格不是为别的。现在阿纳森没有税款压着,手持“巨款",不用考虑房租和其他冗余开支,在食物上有很多选择。
他没必要总是把自己搞得看上去惨兮兮的,还特意挂在嘴边。阿纳森只好缩着脑袋:…我,我在攒钱。”华蔻点头:“你攒钱和你习惯对我卖惨有关系吗?”阿纳森:“没、没关系…吧?”
“如果觉得工作量和报酬不对等,直接找我协商酬金。你忙了一天,可以理直气壮跟我说你没吃饱,饿了。”
华蔻又拿了块饼干扔嘴里。
“阿纳森,我很满意有你这样的员工,但我更喜欢坦诚点的。在南托监狱时候,你一边找我商量掰断达达希的肋骨,好带出去卖,一边拍胸脯说′一切都在计划中',那个时候就很自然。”
阿纳森的情绪一波三折,刚才还有点难为情,现在局促中带了些茫然。作为弗罗特森资深小骗子,他的骗术当然不是一蹴而就的。在学习过程中,阿纳森被当面戳穿的次数也不少。对方非打即骂,脾气暴点的直接挽袖口。
阿纳森就是在不断的失败里汲取教训,通过孜孜不倦地钻研,丰富的实操,和数次技术的改进,才能达到他现在出神入化的水平。这些已经融进了他的身体,成为本能。
本能对幼崽来说很重要,小动物在幼时被母亲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