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的近一个月,林笙将自己彻底封闭了起来。
她拒接了所有电话,谢绝了任何探访,包括白琴带着小初来看她,她也只是隔着门,用沙哑的声音让她们回去。
她整日待在昏暗的房间里,拉紧窗帘,仿佛要将自己和外面那个充满痛苦回忆的世界彻底隔绝。
身体在药物的作用下慢慢恢复,腹中的小生命也在悄然生长,可她的心,却像一片被暴风雨肆虐过的废墟,荒芜而冰冷。
她吃得很少,睡得也很少,大多数时候只是静静地坐着,或者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与顾衍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他的沉稳,他的包容,他最后推开她时那双决绝而温柔的眼睛……每一次回忆,都像是在心口的伤疤上再撒一把盐。
她瘦了很多,原本合身的衣服现在穿在身上显得有些空荡,脸色是一种长期不见阳光的苍白。
这天傍晚,窗外天色骤变,乌云压顶,狂风卷着落叶呼啸而过,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沉闷的雷声滚过天际,闪电撕裂昏暗的云层。
林笙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风雨欲来的景象,内心某种被冰封的情绪仿佛也被这雷声震动。
她沉默地看了很久,直到豆大的雨点开始猛烈地敲击玻璃窗,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汇成一道道水痕,模糊了整个世界。
她缓缓拿起手机,那个被她冷落了一个月的通讯工具,指尖在屏幕上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她以为不会有人接听,准备挂断的时候,那边终于接通了。
“……笙笙?”周祈年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小心和急切,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显然没想到会是她打来的。
林笙的声音很轻,带着久未开口的沙哑,透过雨声传来:“我想去……看看顾衍。”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是立刻的回应:“好,你在家等我,我马上过来接你。”
挂了电话,林笙缓缓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那个消瘦憔悴,眼神空洞的自己,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
大约半小时后,楼下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音。
林笙没有打伞,径直走下了楼。
暴雨瞬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单薄的衣衫,冰冷的雨水让她打了个寒颤,却也让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周祈年的车停在单元门口,他看到她就这样淋着雨出来,立刻推开车门,抓起车里的备用伞快步迎了上来,将大半的伞都倾向她这边,自己的半边肩膀瞬间被雨水淋湿。
“怎么不打伞?”他的声音里带着心疼和责备,目光落在她明显消瘦苍白的脸上,心脏像是被针扎一样密密地疼。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想披在她身上。
林笙微微侧身,避开了他的动作,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周祈年的手僵在半空,眼底掠过一丝黯然,但终究没说什么,绕回驾驶座,发动了车子。
车内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左右摇摆,勉强划开一片清晰的视野,窗外是模糊的雨幕和昏黄的路灯。
周祈年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手指紧紧握着方向盘,骨节泛白。
他试图打破这僵局,声音干涩地开口,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劝慰:“笙笙,你总是这样难过,顾衍要是知道了,一定……也会着急的。”
林笙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打破了车内的寂静,也像一把小锤,敲在周祈年紧绷的神经上。
她缓缓转过头,看向他,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讥讽:“周祈年,你总是这样,很虚伪。”
周祈年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下颌线绷紧。
林笙却并不放过他,继续用那种冰冷的,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他,问道:“我问你,如果……死的是沈清,你会难过吗?”
周祈年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地回答:“不会。”
“不会?”林笙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嘴角的讽刺更深:“那是因为你已经看到了她最不堪、最恶毒的一面,如果……如果她在这一切暴露之前,在你心里还是那个需要你保护,让你心存愧疚的青梅竹马时就死了,你会痛不欲生吧?毕竟,你曾经那么爱她。”
她特意加重了爱这个字,带着浓浓的嘲弄。
“我早就放下对她的感情了!”周祈年忍不住反驳,声音因为激动而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被误解的痛楚:“那根本不是爱,是习惯和……”
“可是我记得!”林笙猛地打断他,声音尖锐,带着一种破碎的哭腔。
她不再看他,转而望向窗外那仿佛永无止境的暴雨,眼神空洞,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顾衍温和的笑容,和他最后坠落时看向她的眼神。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无尽的疲惫和苍凉:“我忘不掉了,周祈年……我这辈子,都忘不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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