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血来。
就在这瞬息间,太子就被王庭的人救走。
掌事公公看见来人,大喜道:“贼人休得猖狂,广阳宫宫主已至!”来人是一个脚踏鸾鸟的中年男子,腰间的令牌刻着广阳二字,落下的眼神像是在脾睨蝼蚁,淡淡吐出一字:“杀。”话音落下之际,王庭的卫军纷纷拔刀上前。云笙只听身侧一道剑出鞘的清脆声响,沈竹漪持剑刺穿了一个王庭卫军的身体。
他出招狠戾,一剑封喉,血液飞溅在他白玉般的脸上,身上的伤口随着他的动作崩裂,他浑身都是血,别人的,自己的……感受到湿润的血液浸透薄薄的衣衫,他持剑的手兴奋地颤抖。掌事公公一脸惊讶:“他剑骨已除,怎还如此厉害……太子揪着他的耳朵吼道:“厉害什么厉害,还不速速叫人放箭,杀了他们!”
房檐上的卫军纷纷架起弓弩,漫天的箭雨悉数落下。沈竹漪手中的剑格外快,将那密不透风的箭矢悉数搅碎。云笙与他背对背而站,使出符篆阻挡剩下的箭雨。可渐渐的,沈竹漪唇边开始渗血,持剑的手也因筋脉损伤,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云笙暗暗着急。
不能再拖下去了。
她转过头轻声道:“沈霁,我可能没法带你走了。”沈竹漪背对着她,没有转身,只是像是早就料到般,讥诮地勾了勾唇。人都是贪生怕死的,她没有反咬一口,只是单纯要抛下他逃命,他已然觉得很意外了。
毕竟无论她的身份是真是假,救他又是何目的,为一个废人搭上性命,都是不值当的。
云笙祭出在太子寝宫的法器,燃烧其中的灵力,自那法器中涌出磅礴的灵力,全都汇入她手中的符篆之中。
这是她从未使用过的符篆,因为光是驱使,就要消耗大量的灵力。刹那之间,那些昂贵的法器悉数碎裂,风起云涌,她手中的符篆放出盛大的金光。
周围的人纷纷觉察到了不对,太子吼道:“这女人要逃跑,拦住她,一个都别放过!”
弓-弩手再度射出箭矢,像是密集的蝗虫一般涌过来。云笙身上的白纱宫装飞扬而起,柳絮般的雪花落在她裙摆上,清辉的月华披满身,照拂着她温婉的眉目。
她手中的符篆光芒越来越亮,如水般拂过澄澈的双眼,乌发和衣袂随着狂风涌动,飞速道:“二十四气为君使,七十二候顺我行。风雪召来!”近乎是在符篆燃烧的那一瞬间,云笙的双脚便结了一层寒冰,而漫天的箭矢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上冰雪,定格在了空中。包括那些持剑杀来的王庭卫军,掌事公公和太子脸上惊讶的神情也跟着定格住,连同着空中那踏着鸾鸟的男人,化作了动作各异的冰雕。唯有云笙身后的沈竹漪,没有受到符篆波及。沈竹漪唇边的笑容褪去,乌黑的眼珠茫然僵直地转动了一下,手中剑锋还在滴血。
……为什么?
那一层薄冰已然从云笙的腿脚蔓延至她的腰部。这种符篆不仅需要灵力驱使,以她如今的能力使用,还会遭受反噬。云笙忍着刺骨的寒冷,咬牙道:“看什么看,走啊!我拖不了他们多久一-”沈竹漪一眼也没有多看,转身就走。
下一瞬,那脚踏鸾鸟的男人身上的薄冰尽数碎裂,他终于动怒,抬手一挥,顷刻间,那些停滞在空中的箭矢也纷纷破开冰层。云笙望着漫天落下的锋利箭矢,心中早就做好了准备。她起初以为,想要破除音修的环境,是要将被困在回忆里的人拯救出来。可是仔细思索,刚刚处于她的回忆构成的幻境中,沈竹漪杀了不该出现在那里的薛一尘,她便恢复了记忆,随之幻境破灭。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一一
想要破除音修的幻境,便是要找出记忆中的变数,而后将这个变数扼杀。而在沈竹漪的这段回忆中,最大的变数,明明就是她啊……因为在他真正的回忆里,在那暗无天日的牢笼里,被剔除剑骨时,根本无人来救过他。
所以她成了这个变数。
只要幻境里的她死了,他便能从回忆解脱,而这具身体也不是她的真身,只是幻境中的虚影,死了也不会影响到她。云笙吐出一口气,闭上眼。
不就是万箭穿心之痛,又不会真的死,忍一忍就过去了。她这一辈子,忍的多了,不都过去了?
可是,直至听见箭矢刺破皮肉的声音,她也没有感受到丝毫痛意。觉察到不对劲的云笙猛然睁开眼。
在这一瞬间,四周的厮杀声、风雪声都销声匿迹。远处的宫灯,连带着火光,凝成一团团光影模糊的影子。而那支本该刺向她眉心的箭矢,此时却被一只修长的手牢牢紧握。血液从他的手掌心流出,一颗颗滚落,滴在雪地中。云笙难以置信地看向沈竹漪。
他的背上,肩颈处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箭矢,一支穿透了他的喉骨。沈竹漪的眸子倒映着火光和飞雪,喉间不断溢出血液。他也不知为何。
他有一万个要走的理由。
可是在看见她被万箭所指的时候,这具身体胸腔内落下的心心跳,比他脑海中涌现的,各种寡情薄意、分析利弊的思绪来得都要快,只是转瞬间,他便挡在了她的身前。
……为什么?
那个问题再度浮现在他的脑海。
直至云笙崩溃地叫道:“沈竹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