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城府
显出脆弱模样的师兄,让人难以拒绝。
曾经许多次,江照月都因为他的眼泪而偏袒,给予了她一生中少数的偏爱。用系统的话来形容,姜栖影就像那个宿主年轻时喜欢的白月光一一虽然她现在也还是年轻时期。
但无论如何,作为她在这个世界第一个喜欢的男性,姜栖影在她心中有一席之地。
加上前面师叔的色诱。
江照月眸光软了许多,连带着之前说要结契的坚定都减退不少。她微微叹气,主动道:“师兄,我只是……她的话没说完。
也许是意识到让她的话并不会是自己想听的。连月清在她才起了个头时便温声道:“若是今后想念,随时见面便是,不过是结契而已,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这样伤心,我还以为日后再也不见了。”他的话果然让江照月神色微动,旋即她的目光离开了面前的姜栖影,看向他。
连月清一丝不喜也没有,直直对上她的目光,甚至还能笑着说:“我届时给你一些令牌,可以送给你亲近的朋友,凭借令牌,能自由出入极月仙宗,照月,我说过了,我不会束缚你。”
晦暗中许多道阴冷目光投射在他身上,连月清却似毫无所觉。他言笑晏晏,看不出一点儿不悦之色,且毫不忌讳:“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傅兄,你若舍得,也可以如此啊,我想照月还是更喜欢你,可你却不愿为她付出,既如此,为何又要责怪我。”
这话虽然只是对傅兰亭说的,但意思却不止对他一个人。傅兰亭眼底暗色翻涌,如看死物般看他,却只是沉默。倒不是说他不如连月清那样喜欢江照月。
相反,正是因为感情太深,才会难以抉择。爱是很特殊的感情,俗话说得好,还没有足够的爱,便能生出足够的占有欲,更何况爱之切恨之深。
爱、欲、独占,从来都是相伴而生。
先前短暂的平静,并不是妥协,不过是更深的徐徐图之。本来那样的日子也算和谐,偏偏连月清要打破这种平静,用一种无法接受的条件来博弈。
充其量不过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无法和其他人相比。在亲近上,江照月恐怕宁愿信任洛怀阴也不会信任他,所以他才用这样的条件为自己增加筹码。
这也是之前他同秦子厌说′不懂的是你'的真正含义。他是阳谋,是无法破解的阳谋。
傅兰亭看他如看死物,连月清却显得十分愉快,这算得上是他与傅兰亭之间难得的′胜利。
加上他对江照月确实有那么几分兴趣,觉得她和自己是一样的人,所以结契这件事让他罕见地从内心深处生出巨大愉悦来,那愉悦太过明显,连遮掩也遮掩不住。
见其他人神色阴沉,连月清盈盈笑道:“怎么?傅兄无言以对?既然如此,就不要留在这里碍眼了,说到底,你也不是照月的正经长辈,我们的结契之事,你无权插手。”
傅兰亭面色冰冷,指尖陷入掌心,眸光几乎要冻结起来。便在此时,江照月拍了拍连月清的肩膀,在这位极月掌教愉悦的面容里非常明显地偏心道:“不要欺负师叔。”
连月清笑容微顿,稍稍退却了一些,他眉眼柔和,带些亲昵:“照月,你我即将结契,傅兄毕竞是外人…”
“不是还没结吗?”
江照月可不管他听了开不开心,她直接了当道:“既然要结契,自然要说清楚,连月前辈,我这个人护短,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旁人欺负我身边的人,无论是谁。”
连月清的脸色又浅了些,但语气仍然柔和:“若我们结契,身为道侣,怎能算旁人?”
然后他看见江照月骤然绽开的笑容。
她指了指旁边的秦子厌。
“那你帮我劝一劝秦前辈。”
骤然被唤到的秦子厌面色一顿,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找我做什么?”江照月没有回答,只是意有所指的目光在他身上轻巡了一圈。连月清脸上的笑容终于完全褪去,他微微皱眉,挡住了她的目光,温和道:“他这样古板的人,也没什么趣味,你不会对他感兴趣的。”站在他身后的秦子厌还来不及反驳他的话,便听到江照月轻轻一笑,她好似带些困扰,又像是故意的。
“连月前辈,你还记得你之前如何说的吗?”连月清陡然顿住。
先前那种看傅兰亭失败的愉悦感戛然而止。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但最令人难受的是,他并没有之前那种坦然接受的感觉,只有从内心生出的抗拒。
连月清很清楚这是为什么。
因为他打心底里知道自己争不过傅兰亭,所以才用了那样的手段来争取筹码,可当这个人变成秦子厌时,他便如同此刻的傅兰亭一样难以接受,说到底,不过是因为独占是人的天性。
那种坦然接受不是因为他多大方,只是他心知肚明自己的劣势,可秦子厌凭什么让他妥协?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连月清眼中眸色变幻了两息,最终,他挪开脚步,面上的笑又恢复了温和。
他好似什么也没想过,轻轻答道:“好。”人很难战胜自己的心,连月清却在短短时间里就能说服自己,无论是谋而后动,还是按兵不动,他的城府都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