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你点了外送?”
说到这简言姝仿佛是碰上什么搞笑的事情,“你爸把外卖员轰走了,说不吃外卖,也不让你妈做,非要等你回来出去吃。”
祝明根当了一辈子农民,一来城里反倒是立刻一身富贵病了。五星级酒店的席梦思他嫌太软,说不如老家的硬板床舒坦;米其林外送他嫌不新鲜,非要现做的才肯动筷。蒲英原本想用带来的活鱼给女儿炖汤,却被他厉声喝止:“刚来就忙着伺候她?她倒好,连顿饭都不舍得带爹娘下馆子!”
祝禧推门进屋时,祝明根正对着他那智能机高声嚷嚷:“城里有什么好?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那嗓门震得吊灯都在晃,话里话外却满是炫耀——看见没,我闺女在大城市混得风生水起!自己不乐意才不肯搬过来。
简言姝看不惯他聒噪穷酸但又眼浅装阔的样子,锁着门呆在房间里没出来。
见祝禧回来蒲英站起身推了推丈夫,他挂断电话换上一副不高兴的表情指责祝禧:“我们千里迢迢来看你,哪有让爸妈吃那些不干净的外卖的道理?”
祝禧懒得与他争辩,“定了餐厅,走吧。”
为了堵住祝明根的嘴,祝禧定了宜城最有名气的中餐厅,上菜时蒲英见着满桌觉得点得太多费钱,祝明根对着一桌鲍参翅肚咂嘴:“偶尔吃顿好的怎么了?”他夹起海参扔进嘴里,汤汁溅在皱巴巴的衬衫上。蒲英却盯着账单数字直哆嗦:“这都抵得上半亩地收成了...”
“最近瘦了。”蒲英见祝禧比上次瘦了许多,心疼问道:“这段时间是不是忙婚礼的事忙得没好好吃饭,小政呢?怎么不见他来?”
祝禧没告诉老两口她和佟政已经结束,婚礼早就黄了的消息,只说:“他这阵子忙,让我给你带好。”
简言姝原本懒得加入他们一家小家子穷酸气十足的对话,听到这话忍不住讽刺道:“他是挺忙的,忙着照顾别人养胎吧?”
祝禧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去,示意她闭嘴吃饭。蒲英却听出了其中的意思,顿时变了脸色:“细宝,怎么回事?”
“我和佟政性格不合,不打算结婚了。”
祝禧没打算继续瞒她,但在这个思想封建的农村妇女眼里,和人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就等于扯了证。
现在突然说婚礼取消了,那这和刚结婚就离婚没有两样。
蒲英一时有点接受不了,眼前一黑,急火攻心差点昏死过去,还是祝明根眼疾手快她衣兜摸出救心丸塞进她舌底才缓过来。
后半顿饭吃得鸦雀无声,因为得知祝禧婚礼而变得格外沉重。
老两口本是专程为女儿将近的婚礼而来,如今喜事突然变泡影,一时间都沉默下来。蒲英整个人都蔫了,眼神发直地坐在后座,整个人忧心忡忡。连祝明根都罕见地没像以前一样,一路上吞云吐雾,没有吭声,不知道想些什么。
车里唯独简言姝。她径自钻进副驾驶,戴上耳机就开始补觉,
祝禧反倒像是置身事外,婚礼取消这件事情对她来说影响远不如得知简庭烨算计她挖走跟了自己多年的人来得大,她只庆幸没有真到领证的那一步,否则事情怕是要比现在难收场得多。
知道婚礼取消两个人也没理由再留太久,祝禧将蒲英和祝明根送到酒店楼上。
想到今天晚上蒲英这唬人的一出,还死活不肯去医院看,明天好几个小时的路程又要遭一番罪,于是在酒店附近的药店买了点护心药和明天路上吃的东西送上楼。
房间门敞开没有关,祝禧正要进去时听见祝明根正在套间客厅和蒲英说话,他的声音不大不小落进祝禧耳朵里。
“既然婚事已经黄了,她和祝俊现在不正好......"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蒲英惊声打断:“你说的什么浑话?你敢打这种主意,是要遭雷劈的!”
祝明根压低声音呵斥:“蠢婆娘,咱们闺女跟谁结婚不是结,与其让别人得了好处还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祝俊个人迁出去不就行了?反正他们俩没有......”
“祝明根!”
蒲英声音发抖,这个平日温顺的女人此刻像变了个人,“阿俊不是你亲生的,但细宝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要是敢打我闺女的主意,我跟你拼命!”
“你这死婆娘反了天了——”
“亲儿子亲闺女”这几个字像刀子般戳进祝明根的痛处。
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脖子涨得通红,扬起的手掌带着风声就要落下。
“住手!”
祝禧站在门口,脸上森然的寒意让祝明根要落下的巴掌僵在空中愣是没下来。
显然没料到女儿会折返,更没想到刚才的盘算全被她听了去,祝明根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我说过,你再动她一次,家里的钱一分都不会再有。”
钱就是祝明根的命门。他立刻辩解:“我哪敢打她?这些年我连她一根头发都没碰过!”
蒲英紧闭着嘴唇,惨白的脸上还未褪去刚才差点的恐惧。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丈夫暴怒时的语调、挥掌的弧度,只要祝明根一抬手,那些刻进骨子里的恐惧就会从毛孔当中钻出来。
祝禧没再看祝明根一眼,唇线绷得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