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孕夫
深夜的卧室静得能听见钟表滴答的声响。漱之侧躺着,背对着代与灼,却迟迟无法入睡。身后传来他压抑的呼吸声,偶尔夹杂着一两声极轻的干呕,像细小的针,轻轻刺在她心上。她下意识攥紧了被子,心里却矛盾得厉害。一方面觉得是代与灼放不下“前妻”才自寻烦恼,另一方面,那细微的痛苦声响,又让她莫名地有些心神不宁。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动静突然变大。代与灼猛地坐起身,踉跄着往卫生间跑,压抑的呕吐声透过门缝传出来,带着难以掩饰的狼狈。漱之僵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床单,终究还是没能忍住,起身走到卫生间门口。门缝里,代与灼正扶着马桶边缘,弯腰干呕着,脸色在灯光下白得像纸,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贴在皮肤上。他另一只手紧紧护着小腹,动作轻柔又坚定,像是在守护什么易碎的珍宝。漱之看着那一幕,心底突然掠过一丝奇怪的感觉。
那姿态,不像是单纯的生病,反而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视。“要帮忙吗?"话出口时,漱之自己都愣了一下。她本不想关心,可看着代与灼虚弱的样子,语气里还是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代与灼回头看她,眼底溢上一层惊讶,随即又被疲惫覆盖。他摇了摇头,声音暗哑得几乎听不清:“不用,我……我没事。”他缓了缓,又补充道,“你回去睡吧,别着凉了。”
漱之却没动,只是站在门口看着他。直到代与灼扶着墙,慢慢直起身,她才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扶,可指尖刚碰到他的胳膊,就又迅速收了回来,转身往厨房走去:“我给你倒杯温水。”
等她端着水回来时,代与灼已经坐在了卧室的椅子上,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休息。漱之将水杯递到他面前,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句:“要是实在不舒服,明天去医院看看吧。”
代与灼睁开眼,接过水杯,指尖碰到她的手,感受到一丝微凉。他看着漱之略显别扭的侧脸,眼底泛起一丝暖意,却又很快被担忧取代:“不用,就是老毛病了,过几天就好。”他不敢提怀孕的事,怕她接受不了,更怕她因此再次疏远自己。
漱之没再追问,转身回到床上。这一次,她没再背对着代与灼,而是面朝天花板,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代与灼护着小腹的样子。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只能在沉默中,听着身边人均匀的呼吸声,慢慢陷入沉睡。第二天清晨,漱之是被厨房传来的轻响吵醒的。她走到客厅,看到代与灼正站在灶台前,小心翼翼地煮着粥,动作比平时慢了许多,时不时还会停下来,用手按住胸口,缓解一下不适。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竞让他单薄的身影多了几分让人心疼的脆弱。
“你怎么起来了?"漱之走过去,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些。代与灼回头看她,脸上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想着你早上爱吃粥,就煮了点小米粥,养胃。”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要是不想吃,我再给你煎个蛋。漱之看着锅里冒着热气的小米粥,心里突然泛起一阵熟悉的暖意,像是很久以前,也有人这样为她煮过粥。她走到餐桌旁坐下,轻声说:“不用,粥就好。”
代与灼将粥盛出来,放在她面前,又拿起勺子,小心翼翼地吹了吹,才递到她手里:“小心烫。”
漱之接过勺子,低头喝了一口粥。温热的粥滑进胃里,带着淡淡的米香,让她紧绷了许久的心,终于放松了一些。她抬起头,看着代与灼苍白的脸色,犹豫了很久,还是问了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代与灼的动作僵了一下,手里的勺子停在半空。他看着漱之带着疑惑的眼睛,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他只能勉强笑了笑,避开她的目光:“没有,怎么会呢。快喝粥吧,凉了就不好喝了。”漱之没再追问,只是低头继续喝粥。可她心里清楚,代与灼一定有事瞒着她。而那个秘密,似乎就藏在他每次护着小腹的动作里,藏在他深夜压抑的呕吁声中,更藏在他看向自己时,眼底那复杂又深沉的情绪里。她不知道那个秘密是什么,但她能感觉到,那一定和自己有关。喝完粥后,漱之主动提出要整理阳台的杂物。前几天她就注意到那里堆着几个落灰的纸箱,隐约能看到里面露出的旧物边角。代与灼本想阻拦,可看着她眼底难得的主动,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叮嘱道:“小心点,别碰太重的东西。”
阳台的风带着初秋的凉意,漱之蹲在纸箱前,轻轻翻开最上面的一层。里面大多是旧衣物和书籍,直到她摸到一个硬壳相册,封面已经泛黄,边缘还沾着点水渍。她翻开相册,第一页就是一张双人合影。照片里的她穿着白色连衣裙,手里抱着一只青瓷茶罐,笑得眉眼弯弯;身边的代与灼穿着浅色衬衫,正低头看着她,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漱之的手指顿在照片上,心脏猛地一跳。脑海中突然闪过更多清晰的片段:她抱着茶罐在阳台晒太阳,代与灼从身后抱住她,轻声说“等明年我们就搬去有院子的房子,种满梅花";她坐在书桌前画梅枝,代与灼端来热牛奶,手指轻轻擦掉她嘴角的奶渍;还有一个模糊的雨天,她哭着将什么东西塞给代与灼,而他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只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