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出来取用,可他呢,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何曾有半点要与她和平共处的意思?
他都无心交好,她又凭什么要百般忍让?
在理智追上来前,已伸手重重一推,将人抵在廊柱前。燕濯不动声色地将护住她小臂的手撤回,低眉,是她近在咫尺、清亮的眼。她压得过于近了些,月麟香的气味不由分说地侵袭而来,避无可避,以至于,脊背和木柱碰撞而生的钝痛他也无暇顾及。几根青丝因她倾斜的姿势落到他的脖颈,随着她的呼吸起伏,微微颤动着,撩出一点细细的痒。他喉头滚动一下,想将距离拉开,可念头初显,就被她扼得更紧,不得已作罢,放任它们在他的皮肉间肆意妄为。他忽然有些后悔在席间时,贪喝了一杯清酒,若非受那点醉意影响,他本不该在临走时,还故意招惹她,以至于沦落到当下的境地一一进退不得,被她轻而易举地囚困在原地。
无名的躁意在心头耸动,却不知是催着他息事宁人,还是,诱他将人惹得更恼。
“你到底想干什么?”
燕濯垂下眼睫,反问道:“我能干什么?”“你能干的多着呢!"摘锦冷笑一声,故作感叹道,“前能差使樊川郡的司兵参军,后能将画圣门徒毁尸灭迹,转头就要巴结上郡守,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仕途顺遂,平步青云!”
燕濯微微挑眉,想来是庞勇那个嘴上没把门的,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吐了出来。他将这份阴阳怪气的夸赞照单全收,甚至恬不知耻地点头应是,“那就承殿下吉言了。”
“呸,谁恭祝你了?"摘锦又恼了几分,攥着他的衣领警告,“别在这给我打岔,若不交代清楚,你今晚休想踏出大门半步!”啧,今日赴的竞还是个鸿门宴。
燕濯不免觉得好笑,任由她摆弄,装模作样地点点头,配合道:“嗯,殿下想问什么,臣定知无不言。”
摘锦听着这话有些耳熟,再一回忆,这分明是他要信口胡谄前的开场白。于是手上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按圣旨所言,你可是连定国公世子之位都被褫夺,贬为庶民,流放三千里,如何能在这平陇县当县尉?”“一个九品下的芝麻官罢了,靠殿下往日给臣发的月钱上下打点了一番。”他说得轻巧,她眉头却骤然紧肃。
“你是说,卖官鬻爵?"未及等来回应,她又道,“若是真的,你不夹着尾巴做人,还敢妄图向上爬?平陇县没人认识你,但京城可是人人都知道你这个,宁可前途尽毁也要与我和离的前驸马。”
燕濯眨了眨眼,轻飘飘道:“天高皇帝远,我在幽云郡作威作福,也未尝不可。”
“那你还敢告诉我?”
“这不是你非要问的?”
摘锦磨了磨牙,恶声恶气地威胁道:“你信不信我立刻传讯入京告发你?”“信,怎么不信?“燕濯解下腰间佩刀,递到她手边,“殿下甚至还能将我的尸首一并带回去,放进皇陵当陪葬。”
摘锦冷嗤一声,还真把她当三岁小孩耍吗?这种胡编乱造的鬼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她睨他一眼,低声问道:“你是领了密旨的钦差?”燕濯脸上的轻佻和散漫一瞬消散,眸色幽深。远处,忽亮起一抹火光,在夜幕中来回摇晃。是在房中久未等到她归去的青苗,这才提灯来寻,脚步声清晰地向这儿靠近。摘锦只觉是自己摸到了真相,错失这次机会,指不定还要到多久之后才能撬开他的嘴,欲赶在人来前,加急追问。燕濯却突然倾下身,将仅剩的几寸距离抹除,额头挨着额头,鼻尖碰着鼻尖,呼吸黏连,与最最清浅的吻只相差毫厘。大脑空白了一瞬,只听得一颗心如擂鼓般跳动。“…如此良宵,殿下就只想跟臣说这些?”几是话音刚落,灯笼的光便照至面前。
青苗瞠大双目,惊愕出声:“娘子、你们!”宛若偷情,被抓了现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