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赶在天黑前将麻袋搜罗好,送入云宅。他将三四个麻袋摊开摆在地上,腰杆挺得笔直,肥大的肚子便格外突出,手掌往胸脯拍两下,肚子也要跟着震两下。热情地介绍着:“我办事,你们放心,这袋子结实得很,凭县令那细胳膊细腿的,定然挣扎不开。”摘锦闻言,就要捡个上手试试。可才近前两步,尚未俯身,一股浓重的臭味便扑面而来,腥、酸、霉、馊交织相融,仅是嗅进一息,胃中酸水就翻涌起来,若是退得慢上片刻,怕不是要当场呕出来。她用锦帕捂住鼻子,面上顿白了几个度。边上忽递来一个剥皮去络的橘子,她急匆匆地接了喂进嘴里,借着果香,才勉强缓下来。燕濯坐在石凳上,从果盘中又拿了个橘子,万分精细地剥着,“用不着这些,你带回去吧。”
庞勇满脸的莫名其妙,梗着脖子反驳道:“怎么就用不着了?我可是精心挑选过的!”
“这个,专用来装腌制过的河鲜,这个,我娘年年用来压酸菜,这个是装酒糟的,这个是收牛粪的,随便哪个套在那龟孙头上,都能熏得他眼睛都睁不开,那到时候还不是任你们打?”
搞锦听到这里,又挪得离麻袋更远些,“带着这个出门,他还没熏着,我倒先被熏出一身味!”
庞勇挠了挠胡子,尴尬地笑了声:“好像是这个理,那不然趁着现在时辰还早,我再去翻几个过来?”
燕濯把橘瓣递至她手边,见她未接,索性径直抵向唇边。恰逢摘锦启唇欲驳,那鲜甜的果肉便猝不及防地顶入唇齿。“唔一一”
搞锦恼火地瞪过去,却正撞进他笑意盈盈的弯弯眉眼之中。一旁的庞勇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嘴皮子上下动了动,到底还是没出声,闷头把地上的麻袋捡起来。
腻腻歪歪成这样,也不臊得慌!
怪说能当上奸夫呢,就冲今日这劲头,没准过两天连三书六礼的正夫都要被挤下堂了。
“咳咳,那什么,"庞勇夸张地咳嗽两声,“要是用不上麻袋,那我就走了啊,你们行事小心些、收敛些,别被抓着把柄。”“要是真被抓着了,可别一一”
“抓不着。”
二人异口同声道。
子时三刻,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里,两道人影一齐翻墙入户。值守的奴仆正竭力撑开惺忪的眼,嘴里哈欠连天。平陇县自这个县令上任起,便再没发生过大案,他哪能料到,仅是烛火摇晃一下,明暗闪烁之间,便有两人当着他的面越过廊道,入了后院。
躲过一队巡逻的护卫,摘锦才要向左走,就被一只手握住手腕,带着她毫不犹豫地往右行。
“县令上月纳了一房妾室,新鲜感还没过去,今日又非初一十五,应当还是宿在这个新姨娘的房里。”
搞锦微微蹙眉,不解道:“什么时候好色还得看日子去?”前头人忽而停步,看着她,“你,不知道?”她登时有些不满,“这是什么明文规定的律例不成,我非得知道?”……倒没有明文规定,"燕濯默了下,“只是照常理而言,连每月的初一、十五都不肯装装样子到正室那,这夫妻的情分便已经到了头。”“就像皇上每月也有特定几日要留宿在皇后和四妃宫里,其余的才是随心翻牌子。”
搞锦皱眉想了想。
现在龙椅上坐的是她兄长,在登基前便与皇嫂感情甚笃,如今也未听闻哪个妃嫔格外受宠,料想不必算着日子留宿。至于上任皇帝,她的父皇。母后早早过世,宫里的美人似流水般换,月月被盛宠的都是新人,他显然不是什么会顾及这点浅薄颜面的人。等等,她做什么要去想人家的房里事?
她羞恼地倒打一耙:“你对这种乱七八糟的小事了解得倒是清楚。”“毕竞,臣被冷落了很多个初一、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