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六十二章
时间悄然滑入下一个阶段,离别的钟声似乎已在远处隐约敲响,校园里的氛围也在悄然变化,少了些懵懂多了些对未来的考量。瞿颂明显感觉到商承琢变得更忙了,忙得常常不见踪影。他似乎在同时处理多线任务,学业、他独立进行的那些小项目,,偶尔见面,眉宇间总是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眼底有时会有血丝,连那惯常的带着些许锋利的冷硬,都似乎被这疲惫磨钝了些许。
瞿颂自己也忙于准备出国的各项事宜,完善申请材料,规划未来研究方向的同时,心底那份因观心夭折而深埋的遗憾与不甘,再次破土而出。她查阅了大量资料,结合观心的经验教训,越发觉得在辅助技术领域,尤其是面向视障群体的助视设备,仍有巨大的探索空间和未被满足的需求。一次难得两人都在公寓的晚上,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瞿颂抱着笔记本电脑,窝在沙发里,整理着申请资料文书,商承琢则坐在不远处的书桌前,对着屏幕处理数据,房间里只有键盘敲击声和雨滴敲打玻璃的细响。
气氛难得平和,瞿颂抬起头,看向商承琢的背影心中微动,她放下电脑,声音带着一丝分享和探讨的意味:“我最近仔细研究了几个国外实验室的方向,我觉得我以后,还是想继续深入医疗器械研发,特别是类似助视仪这样的辅助技术领域,虽然现在还有不少问题,但我觉得这个方向……她的话还没说完,商承琢敲击键盘的动作骤然停下。他猛地转过头,眼神骤然凝聚起近乎严厉的锐利,打断了她:“不要再异想天开了。”
瞿颂一怔,完全没料到商承琢会是这个反应。她以为即使他不支持,至少也会基于技术或市场角度给出冷静分析,而不是这样直接甚至粗暴的否定。
“异想天开?”
瞿颂皱起眉,耐着性子解释,“我不是在凭空幻想,我研究了现有的技术瓶颈也分析了观心当初遇到的问题,如果能找到更合适的算法路径,结合更新的硬件……”
“我说了,不要再想这个了。“商承琢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焦躁和蛮横,“那些理想主义的念头,还没吃够苦头吗?”他的语气让瞿颂大皱眉头,她可以接受困难,可以接受失败,但不能接受这种对她选择和理想的全盘否定,尤其是来自商承琢。“我们是在沟通,你能不能讲点道理,不带着情绪说话?”瞿颂压下心头窜起的火苗,试图让对话回归理性,“这是我对自己未来的规划,是基于理性思考的,我知道有困难,但任何有价值的研发不都是克服困难的过程吗?”
商承琢霍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清晰地吐出四个字:
“我不允许”
这句话瞬间让瞿颂所有准备争辩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她看着他,眼神里的不解和恼怒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审视取代。“你不允许?”
瞿颂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声音很轻,她突然敛去了所有试图沟通的情绪,就那么安静地、一瞬不瞬地望着商承琢。商承琢凭什么不允许呢?
她是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判断,有权利选择自己未来想要走的路。
即使他们是恋人,即使他可能出于某种她尚未知晓的心理,但不允许这三个字,本身就透着一股将她视为附属品,否定她独立意志的蛮横。这不是她认识的商承琢会说的话,或者说,这不是她期望中,一个能够彼此尊重、并肩前行的伴侣该有的态度。
瞿颂那双总是带着笑意或狡黠的眼睛,此刻沉静得像幽深的湖水,清晰地倒映出自己刚才那失控蛮横的模样,商承琢立刻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用错了方式。
被她看得心·慌意乱,那强撑起来的冷硬外壳在这无声的注视下出现了裂痕。狼狈地移开视线,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声音干涩地转移了话题,语调也艰难地、别扭地放软了些许,像是试图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的一样艰难:…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助视仪这类项目,需要好的研发环境和产业土壤,现在的市场风向和资本指向不适合它的长期发展,投入太大,风险太高,很容易……重蹈覆辙。”
他语焉不详,但瞿颂捕捉到了他语气里那丝不易察觉的艰难和某种未尽的无奈。
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心中那股蓦然升起的尖锐质疑,慢慢被一种复杂的心情所取代。
她不再追问,也不再试图向商承琢剖白自己的想法。如果曾经并肩望向同一片远方的伴侣,连彼此的理想都无法被对方真正理解和尊重,甚至一方需要另一方以不允许的方式来保护,那么这是否意味着他们各自选择的路途,已经在本质上出现了分歧,甚至开始相互背离呢?瞿颂忽然觉得有些无言,她意识到自己或许是懦弱的。明明问题已经血淋淋地摊开在眼前,她却依旧没有勇气去拿起那把钥匙,打开那几个锁住的箱子,直面里面可能早已腐朽不堪的真相。害怕咔哒一声之后是彻底的分崩离析,害怕一旦打开,看到的会是更让她无法承受的现实,于是选择了和过去许多次一样,各退一步,维持着眼前摇摇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