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驭洲有了印象。
原来那一次就见到了岑映霜。
陈言礼的母亲叶明珠也是一个很有名的画家,在意大利有一个大型工作室,跟陈言礼的父亲结婚后将生活和工作的重心都搬去了香港。
陈言礼在意大利完成留学深造后便继承了叶明珠的工作室。
去年有次贺驭洲正好在意大利出差,忙完之后打算找陈言礼一起吃个饭。
那个时候贺驭洲知道陈言礼其实正处于低谷期,很久都没有灵感,画不出东西,每天门也不出,就窝在画室里喝酒抽烟消靡度日。
谁知这一次去,推开陈言礼的画室门,并没有想象中的乌烟瘴气一片狼藉。
宽敞的画室明窗净几,墙上挂满了画,地上也乱中有序地摆了许多画。
一张靠墙立着的超大油画框,陈言礼站在油画框前正在作画,身上衣服满是颜料。他看上去还是很狼狈,中长的头发扎得很乱,脸色憔悴疲惫,眼下一片青黑,神情是严肃的,目光却显得格外激昂和亢奋。
贺驭洲走进来,他也没有丝毫的分神,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贺驭洲没上前打扰,悠然自得地欣赏着这画室的画。
风景和人物都有。
不过贺驭洲发现所有的人物画都是同一个人。
一个似乎年纪很小的小女生。
画里的她千姿百态。
有微笑的侧颜,有安静发呆的,有躺在沙发上恬静酣睡着的.....
他快速扫过,直至走到陈言礼身旁,看到了陈言礼正在画着的一幅。
画中的她穿着碎花裙,扎了两条麻花辫,光着脚站在花园里,一边给花浇水一边啃一颗红苹果。
她侧过头来,笑得比花儿还艳。
最后,陈言礼的画笔给这幅画命名。
是意大利文《Ragazzina》
翻译成中文——《少女》
的确是少女,一眼就能看出年纪很小,似乎跟贺驭洲的妹妹差不多大。
陈言礼放下画笔,全神贯注地盯着这幅画,长吁一口气,之前那紧绷的状态也不复存在,他从裤兜里摸出烟盒抽出两支烟,递给贺驭洲一支。
贺驭洲接过,衔在唇边,微低头去寻陈言礼递来的火。
“怎么样?”陈言礼请教的态度。
陈言礼属于印象派画风,色彩强烈又鲜明,大胆又细腻,精准拿捏光线在各种物体表面反射的色彩。
就比如这幅画,阳光从树叶缝隙中投射下来,细细碎碎的光影照在她的碎花裙和手中的红苹果上,在水管喷出的水柱下出现了一道彩虹。
写实主义和印象主义的融合,让人能非常直观地感受到一种真实又鲜活的生命力。
不得不说,画室里那么多幅,贺驭洲对这幅画倒是过目不忘。
“开个价。”贺驭洲吸一口烟,烟丝燃烧,尼古丁在口腔弥漫。吞云吐雾时侧目看陈言礼一眼,“卖给我?”
无需多言,贺驭洲的态度已经证明了这幅画的成功。
“能让你开价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陈言礼又笑了,贺驭洲有收藏画作的爱好,在艺术品上眼光十分独到。
他那表情似乎有些得意,“无价,不卖。”
陈言礼画过不少女性,可不管是谁,只画一次。
而画中的少女,却几乎占了他一整间画室。
贺驭洲倒也没再坚持,无所谓地耸耸肩。仍旧垂眸欣赏面前这幅画作,出声调侃:“这么多年不谈恋爱,换口味了,喜欢这样的?少女?”
贺驭洲口中的“喜欢”是何含义昭然若揭。
陈言礼并未立即回答,他沉默地抽了口烟,而后只说了句:“她是我的缪斯。”
答非所问,意味深长。
后来关于岑映霜的画的确没有一幅对外展示过。
当时的贺驭洲明显对陈言礼的私人感情生活和真实想法不感兴趣,漫不经心地回:“行,缪斯。”
可现在。
陈言礼口中的缪斯就在贺驭洲的眼前,就在接近半个月以前还出现在了他的梦里。
当时的确难以自控,陌生的感觉让他无所适从。
可也不以为意,冷静下来后便不认为这有什么特殊,繁忙的工作令他将这一插曲尽数抛之脑后。
然他万万没想到,她还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那熟悉的失控感再一次将他席卷。
一次可以忽略,可任何事情都不能有一而再再而三。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不对劲。
“这条广告就是在你的岛拍的。”
陈言礼的声音将贺驭洲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是吗?”他的口吻不咸不淡,像是一点都不在意。
贺驭洲所表现出来的态度似是毫不知情,陈言礼也并没有多想什么,因为他多少清楚点贺驭洲的母亲和品牌方之间有点交情的事情,一座岛而已,他母亲完全做得了主。
“她还看到了你画的那副岩彩画。”陈言礼闲聊般笑着说,“跟我夸你画得特别好,问我你是不是很有名的画家。”
贺驭洲还是那两个字的回答:“是吗?”
可这一次看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