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过去数日。
黄和泰始终没见那伙海寇离开,心中不安越来越强。
干脆带人爬上岛屿东面的果老山,看看这伙人在搞什么鬼。
刚到山顶,只朝西边望了一眼。
黄和泰便惊得目瞪口呆,险些站立不稳。
往日不毛之地已模样大变,沿岸杂乱草木为之一空,搭起了上千个窝棚。
更可怕的是,还有不少匠人在取木建房,已有十余栋民居建好,屋顶烟囱冒出缕缕炊烟。
地面上还有夯实的土路,将整片空地分为数个方格,方格之内又有纵横小路,明显是一座大城雏形。
阡陌之上,又有许多男男女女穿梭忙碌,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岸边……岸边疍家船排出数里,还他娘的有人在建码头栈道!
黄和泰是真的慌了。
说好的只是晾晒货物呢?
谁家晾晒货物,能晾个城出来?
这是把他这南澳岛水师基地当家了啊!
看这个架势,仅登岛的这几千人还嫌不够,这城是奔着上万人去修的啊。
要是让朝廷知道了,那这就是守土有失,副总兵第一个要被问罪。
副总兵被问罪前,肯定要先拿他这个南澳守备开刀。
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忙对手下道:“走,回去,点兵备战!”
……
圣安娜号中,林浅正在房中看西班牙人的羊皮书。
突然有手下来报:“舵公,监视白沙湾的兄弟传信,水师营寨有动静。”
林浅合上书本:“知道了。”
手下退下。
林浅踱步到窗前,他本以为黄和泰会哭丧着脸,来唾弃他不守信用。
没想到,这黄守备居然还有点血性,竟敢主动进攻。
要知道,南澳水师才一千人,林浅手下可有将近三千人。
诚然,这三千人都是拖家带口的珠民。
但拜珠池太监所赐,这三千人中没有老弱。
妇孺是有,但能在这种残酷环境下活下来的女人,动起手来比男人还利索。
白清就是典型的例子。
黄和泰要是看他们女人多,就觉得好欺负,可就大错特错了。
林浅白刃战尚且不怕,更何况……他有火炮。
想到此处,林浅推门出去,命令道:“起锚升帆,航向白沙湾!”
陈蛟大声传令。
全体船员都行动起来。
半个时辰后,圣安娜号便驶入白沙湾。
林浅站在船艉甲板,伸出望远镜,只见远处营房确实有大量人员奔走,只是看起来有些杂乱无章。
港内大小船只也挤成一团,似乎准备离港。
从外表看,和硇洲珠场的巡检司士兵一模一样。
这时,雷三响从火炮甲板舷梯探出身子:“舵公,火炮装填完毕。”
林浅道:“炮口抬高,朝山上射。”
“明白!”雷三响大声应道,而后缩回身子,大声传令。
片刻后,只听雷三响大喊一声:“放!”
整个圣安娜号右舷火炮渐次发射,船体一阵摇晃,右舷布满浓浓硝烟。
火药味呛的人喉咙发痒。
待硝烟散去,林浅举起望远镜。
只见水寨后面的青山上,烟尘一片,中弹处的树木被打的粉碎,露出褐色泥土。
还有几颗炮弹落到营寨中,把地面犁了道道深坑。
营寨中的兵士,愈发慌乱,乱作一团。
过了一会,雷三响又喊一声:“放!”
又是一串摄人心魄的炮响。
圣安娜号单舷共计十四门火炮,比袁崇焕守宁远城时还多三门。
拿来轰这成天被欠饷、做苦役的兵士,简直是代差打击。
这一轮炮后,已有些许兵士开始逃窜。
林浅不喊停,炮击便一直持续,转眼过去一个时辰。
果老山北山腰,已经被打的千疮百孔。
偶有射歪的炮弹落入营区,屋舍被砸塌了十余幢。
营房中的兵士虽没全部四散溃逃,可战船也没有一艘再敢出海。
炮击间隙,只见一艘快船从港口驶来,只见船只升了半帆,这正是大明海寇向官军投降时的通用做法。
林浅叫停炮击,静候快船靠近。
一顿饭的工夫后,黄和泰灰头土脸的上船。
“头领无故袭击我部,是什么意思?”一见林浅,黄和泰便愤怒指责。
“无故?”林浅冷笑,“黄守备,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的水师不是我对手,认命吧。”
黄和泰也知道,林浅每炮都往山上打,是留手了的,不然一个时辰的炮击,南澳水师早就死伤惨重了。
只是他是堂堂的大明守备,向一个海寇认命投降怎能甘心。
黄和泰此时只恨总兵、参将、游击们空饷吃的太狠。
在兵部账面上,南澳岛应有五千水兵,大小战船三百艘。
此等兵力就是打个对折,也足够击败眼前这个海寇的。
可现实情况是,光吃空饷,就把这些兵力吃了个对折。
剩下的兵力又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