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报。
书房里,两道目光齐齐落在了她的身上。
陈助理有些错愕。
谢容与则是微微眯起了眼。
他看着她,看着她那双像是燃着火焰的眼睛,看着她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
刚才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蓬勃而鲜活的生命力。像一株在悬崖峭壁上,拼命想抓住阳光的野草。
他忽然觉得很有趣。
他薄唇微启。
“能。”
看守所的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冰冷气味。
叶佳佳在这张硬邦邦的铁床上坐了整整二十四个小时。
她身上裙摆上还沾着不知哪里蹭来的灰。
一头精心打理过的栗色卷发,也乱糟糟地贴在脸颊上,失却了往日的光泽。
她,叶家大小姐,京圈里众星捧月的明珠,何曾受过这种屈辱?
从最初的歇斯底里,到中途的破口大骂,再到现在的死寂。
她像一头被拔了爪牙的幼兽,只剩下满腔的屈辱和一丝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她不明白。
为什么没人来。
父亲没有,母亲没有,就连她从小跟在身后的谢容与,也没有。
他们就这么看着她被关在这种鬼地方,被当成一个滥用违禁药品的嫌疑犯?
“吱嘎”
厚重的铁门被拉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叶佳佳猛地抬头,眼里的死寂瞬间被点燃。
她以为,终于有人来了。
可走进来的,不是她日思夜想的任何一张脸。
是她家的管家,王叔。
一个在她眼里,连对她大声说话都要掂量再三的下人。
王叔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可那张一向沉稳的脸上,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仓皇和……怜悯。那种眼神,像一把最钝的刀子,一下下地剐着叶佳佳高傲的自尊心。
“我爸妈呢?”
“谢容与呢?他们都死哪儿去了?叶家是没人了吗,要让你来接我?”
一连串的质问,像连珠炮一样砸过去。
王叔的嘴唇嗫嚅了一下,垂下眼,不敢看她。
他只是卑微地躬了躬身,“小姐,手续已经办好了。我们……我们先回家吧。”
回家?
叶佳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从床上站起来,几步冲到王叔面前,揪住他的衣领。
她个子娇小,此刻却迸发出惊人的力气。
“回哪个家?你告诉我!我被关了一天一夜,他们连个面都不露,现在让我跟你回去?王叔,你看着我的眼睛!”
她逼着他抬头。
“到底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公司出事了?还是陆雪棠那个贱人又在容与哥哥面前说了我什么坏话?”“不………不是的,小姐……”
王叔的眼神躲闪,眼眶泛着红,那是一种极力压抑的悲恸。
他越是这样,叶佳佳心里的恐慌就越是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缠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那你告诉我,是为什么!”她嘶吼着,尾音带上了哭腔,“为什么不来接我!为什么!”王叔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老泪纵横。
“家里……家里来人了。”
叶佳佳的动作一顿。
“老爷和夫人……找到了他们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
“轰”
叶佳佳感觉整个世界都在一瞬间被抽走了声音。
她听不见那盏老旧日光灯发出的滋滋电流声,也听不见门外隐约传来的脚步声。
她只能看见王叔的嘴在一张一合。
每一个字,都像一枚钉子,带着万钧之力,狠狠地钉进她的脑子里,钉进她的心脏里。
亲生女儿?
那她是谁?
她是谁?
这个念头像是一道黑色的闪电,劈开了她二十年来用金钱、宠爱和骄傲筑成的华美外壳。
王叔看着她瞬间煞白的脸,声音里是无尽的痛惜。
“小姐……您是……您是当年在医院里………”
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可叶佳佳已经明白了。
原来,电视剧里那些狗血淋头的戏码,是真的。
抱错的……假千金。
她揪着王叔衣领的手,无力地松开。
身体晃了晃,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直直地向后倒去。
“小姐!”
在王叔惊慌的呼喊声中,叶佳佳的世界,只剩下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所谓的家,所谓的父母,所谓的青梅竹马……
原来,没有一样,是属于她的。
她甚至,连“叶佳佳”这个名字,都是偷来的。
暑假的蝉鸣,像是要把一整个夏天的燥热都给喊出来,黏腻地糊在窗玻璃上。
陆劲扬的别墅里,冷气开得要把企鹅冻死。
这很陆劲扬。
少女蜷在沙发一角,怀里抱着个枕头,光洁的脚趾不安地蜷缩着。
她身上套着一件陆劲扬的旧T恤,灰色的,宽大得能把她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