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金属脆响,从门锁处传来。
陆雪棠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是陆维钧后悔了?
觉得饿死她太慢,准备亲自动手了?
她下意识地手脚并用往后缩,直到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门,被无声地推开一道缝。
一道修长裹挟着巨大压迫感的阴影,投射了进来。
紧接着,陆维钧那张永远覆盖着一层寒霜的脸,出现在门口。
他穿着一身中式盘扣褂子,手里还把玩着两颗油光水滑的文玩核桃。
陆雪棠绷紧了全身的肌肉。
同归于尽,总好过窝囊地死。
陆维钧却并未走近,只是倚在门框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核桃在他掌心慢悠悠地转动着,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
“闹够了?”
他开口,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陆雪棠没有回答,只是用尽全力,将所有的恨意都凝聚在眼神里。
陆维钧似乎觉得她这副模样有些可笑,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看来是没饿够。陆家的脸,就是被你这种不知好歹的东西丢尽的。”
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那份讥讽里又添了几分古怪难以理解的情绪。
他侧了侧身,让开了门口的位置。
“滚起来,别给我装死。”
陆雪棠没动,依旧死死地盯着他,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直到陆维钧不耐烦地吐出了下一句话。
“有人来要人了。”
什么?
陆雪棠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要人?
要谁?
要她?
在这座与世隔绝连信号都被屏蔽的陆家老宅,在这头老狐狸的地盘上,谁会来?谁又敢来?苏北辰?那个风流少爷,或许会为她掉几滴眼泪,但绝不会为了她对抗陆家。
韩夙?那个小奶狗,现在估计自己都吓得半死。
夏时音?那个傲娇小猫,连站都站不起来,怎么来救她?
至于……谢容与?
陆雪棠的脑子里闪过那张矜贵冷傲的脸。
更不可能了。
那个男人,恨不得她立刻从世界上消失。他来看她的笑话还差不多。
见她呆坐在地上一动不动,陆维钧的耐心终于告罄。
“看来,我得亲自请你下去了。”
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而就在这时,楼下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骚动。
有保镖压抑着怒气的低喝,有重物倒地的闷响,还有一个……清冽又嚣张的男声。
那声音穿透了厚重的楼板,带着不可一世的霸道,清晰地传了上来。
“我再说一遍。”
“让陆雪棠,滚出来见我。”
这声音……
她甚至怀疑自己饿出了第二重幻觉。
可这声音实在太有辨识度了。
清冽,矜贵,又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慢。
京圈那位说一不二,动一动手指就能让整个京城抖三抖的太子爷一一谢容与。
他来干什么?
催债催到家里来了?
这敬业精神,年度优秀债主非他莫属。
陆雪棠发愣的功夫,门口的陆维钧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去。
那是一种掌控了一辈子的棋局,突然被一只不知死活的手搅乱的阴鸷。
他手里那两颗文玩核桃停止了转动,掌心收紧,发出细微的“咯”声。
楼下的骚动愈发清晰。
不再是压抑的低喝,而是毫不掩饰的痛呼和身体撞上硬物的闷响。
很高效,很残暴。
紧接着,沉重而清晰的脚步声,从楼梯口由远及近。
皮鞋鞋底敲击着昂贵的实木地板,不疾不徐,带着巡视领地般的压迫感。
陆雪棠甚至能想象出那人走上来的模样。
西装裤线笔挺,一丝不苟,衬衫袖扣在昏暗的光线里,会折射出细碎的光。
一个颀长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楼梯转角。
来人逆着光,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寒气。
果然是谢容与。
他今天穿了一身炭灰色的手工西装,剪裁利落,将他宽肩窄腰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只是那身昂贵的面料此刻沾了些许灰尘,额前细碎的黑发也有些凌乱,为他那张向来冷峻的俊脸平添了几分不管不顾的狠戾。
陆雪棠被他看得浑身一僵。
三天没吃没喝没洗漱,头发油得能炒盘菜,身上估计都馊了。
这副尊容出现在洁癖癌晚期的谢容与面前……
杀伤力堪比生化武器。
她下意识地想把自己缩得更小一点。
“谢总大驾光临,陆某有失远迎。”陆维钧皮笑肉不笑。
谢容与的视线,这才慢悠悠地从陆雪棠身上移开,落到陆维钧脸上。
他扯了扯嘴角,弧度极浅。
“陆董客气了,”他嗓音淡淡的,“你这宅子的门,确实不太好进。”
言下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