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门,绕到另一边坐了进去。
车内空间封闭,她压抑细碎的抽泣声被无限放大,听得人心烦意乱。
引擎发出一声低吼。
谢容与一言不发地发动车子,方向盘一打,黑色的豪车如幽灵般驶离了这座让她窒息的牢笼。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
陆雪棠蜷在座位上,脸埋在膝盖里。
她不明白。
她只是想活下去,想让那个对她好的人也好好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正哭得肝肠寸断,一团柔软的东西忽然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她吓了一跳,抬起满是泪痕的脸。
是一条灰色的羊绒毯,带着谢容与身上那股清冽的雪松冷香。
驾驶座上的男人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的路况,轮廓分明的侧脸在路灯的光影下忽明忽灭。
他薄唇轻启,吐出的字眼一如既往地不近人情。
“吵死了。”
陆雪棠的哭声一噎。
男人像是没察觉到她的反应,又补了一句。
“再哭就把你扔下去。”
这威胁,霸道又混蛋。
可不知道为什么,陆雪棠的眼泪,反而流得更凶了。
她抓紧了身上那条带着他体温的毯子,把脸深深埋了进去,终于,发出了第一声压抑了许久的、带着无限委屈的哽咽。
与此同时,鹿鸣山老宅。
那辆黑色的迈巴赫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引擎的轰鸣声也远去。
陆劲扬维持着那个冷漠驱赶的姿势,久久没有动。
直到走廊外传来保镖试探性的脚步声和询问。
“大少爷?”
他才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猛地松懈下来。
“噗”
一口压抑许久的腥甜涌上喉头,他没忍住,侧过头剧烈地咳嗽起来,鲜红的血沫溅在了纯白的被单上,像雪地里开出的几朵红梅。
那双刚刚还冷漠至极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的是滔天的痛苦和挣扎。
他知道。
他早就知道,现在的这个陆雪棠,已经不是他那个从小一起在泥潭里打滚、满心满眼都是算计和狠毒的亲妹妹了。
他那个妹妹,会在他受伤时,一边骂他废物,一边用最笨拙的手法给他上药;会在陆维钧发怒时,抢先一步跪下,用更恶毒的话语贬低自己,来转移父亲的注意力。
他们是活在阴沟里的两只野狗,互相舔舐伤口,也互相撕咬。
那是一种互相纠缠、至死方休的羁绊。
可现在这个……
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
她身上的那股鲜活又愚蠢的生命力,是他从未见过的。
他无法忍受陆维钧用那些肮脏的手段去折磨她。
所以,他只能用最伤人的话,把她推出去。
推给那个唯一有能力和陆家抗衡的男人。
谢容与。
京圈说一不二的太子爷,一个比陆维钧更可怕的掌控者。
“带着你的新主人,滚出去。”
这句话,与其说是说给陆雪棠听的,不如说是说给谢容与听的。
他在告诉谢容与,这个人,他陆劲扬不要了,你既然带走了,就要负责到底。
陆劲扬闭上眼,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真可笑。
他这一辈子,还是没能护住任何一个人。
不过也好,黑暗,他一个人呆着,就够了。
车子驶入市中心一处安保极其严密的顶级公寓。
地下车库空旷安静,能听到轮胎碾过地面的细微声响。
电梯是刷卡入户的。
“丁”的一声,电梯门滑开,一个巨大、空旷、冷清的客厅直接出现在眼前。
黑白灰三色的极简装修风格,三百六十度的落地窗外,是整个京市璀璨的夜景。
华丽,却没有人气。
陆雪棠身上那套被关了三天、早已脏污不堪的衣服,让她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她局促地站在玄关,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谢容与脱下西装外套,随意地扔在沙发上,松了松领带。
他瞥了她一眼。
“浴室在那边。”他抬了抬下巴,指向一条走廊的尽头,“把自己洗干净。”
陆雪棠没说话,顺从地走了过去。
浴室比她之前住的出租屋整个都大,干湿分离,巨大的浴缸旁甚至还放着香薰和红酒。
她没心情泡澡,只是站在淋浴喷头下,任由滚烫的热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
像是要将这三天的恐惧、饥饿、屈辱,连同陆劲扬那句“滚出去”一起,全都冲进下水道里。等她洗完出来,才发现一个尴尬的问题。
没衣服换。
她犹豫地裹紧浴巾,刚打开一条门缝,就看到门口的矮凳上,不知什么时候放了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
一件宽大的白色衬衫,一条黑色的运动短裤。
一看就是男人的。
她没得选。
衬衫很长,几乎能盖到她大腿,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领口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底下的短裤也被衬衫下摆遮住了大半,只留下一双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