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老子今天豁出去了”的悲壮。
韩夙则像个被强行拖出壳的蜗牛,低着头,宽大的病号服衬得他身形单薄,眼圈红得像被人揍过。陆雪棠用眼角余光瞥他一眼,又飞快移开。
这组合,怎么看怎么像刚从哪个社会新闻版面上剪下来的。
标题她都想好了一《妙龄女子深夜拖拽病弱男子,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电梯数字缓慢向上跳动。
三楼。
四楼。
五楼。
门一开,一股与楼下截然不同的气息扑面而来。
空气里是高级香薰的味道,走廊铺着厚实的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墙壁上挂着看不懂的抽象画,光线柔和得像是五星级酒店。
这就是VIP病房区。
有钱人的世界,连生病都透着一股“岁月静好”的装逼感。
陆雪棠还没来得及感慨贫富差距,走廊尽头的一间病房门忽然开了。
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年轻女孩走了出来,看到他们两个,脚步一顿,脸上露出职业性的微笑,但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疑惑”。
“您好,请问找哪位?”
她的视线在陆雪棠身上停了一秒,然后重点落在了她身后的韩夙身上。
那目光,像在扫描什么可疑物品。
陆雪棠头皮一麻,下意识地把韩夙往自己身后又塞了塞,扯出一个自认为很和善的笑容:“我找夏时音,夏先生。”
听到这个名字,护士的表情明显放松了些,多了几分了然。
“您是陆小姐吧?夏先生刚睡下。”护士说着,轻轻带上了门,压低了声音,“他已经脱离危险了,您不用太担心。”
陆雪棠那颗从三楼就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眶当”一声,落回了原处。
还好,人没事。
不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夏家交代。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腰的钝痛感适时地涌上来,提醒她今天也是当了一回“英雄”的。“那就好,”她点了点头,“那我……”
她想说“那我等会儿再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带着这么个拖油瓶,等会儿来和现在来,好像也没什么本质区别。
都是公开处刑。
护士见她欲言又止,以为她还在担心,便又多说了两句,语气里带着点规劝的意味。
“陆小姐,您是夏先生的未婚妻,有些话我还是要跟您说一下。”
陆雪棠:“?”
未婚妻?
哦对,还有这么个身份。
她差点给忘了。
护士看着她,语重心长:“夏先生这次进医院,主要是因为药物过量。他有很严重的长期失眠问题,一直在用安眠药。您以后要多劝劝他,这种药依赖性很强,不能这么乱吃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护士后面还说了什么,陆雪棠有点听不清了。
她的脑子里只剩下那几个字。
长期失眠。
安眠药。
夏时音?
那个永远一副高高在上、优雅贵气、毒舌又傲娇、仿佛这世上没什么能烦扰到他的夏时音?那个弹钢琴时,指尖流淌出的音符能让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的音乐家?
他会失眠?
还需要靠安眠药才能入睡?
陆雪棠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刺了一下。
说不上疼,就是有点闷,还有点酸。
她想起他那双总是带着点疏离和嘲弄的漂亮眼睛,想起他每次开口都能把人噎个半死的说话方式。原来在那副刀枪不入的皮囊下,藏着的是这样疲惫的灵魂。
………陆小姐?您有在听吗?”护士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啊?在听在听。”陆雪棠猛地回神,胡乱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我会……好好劝他的。”
这话说的,她自己都觉得心虚。
她拿什么身份去劝?
一个名义上的未婚妻?还是一个害他断腿的罪魁祸首?
护士完成了交接,对她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长长的走廊里,只剩下她和韩夙。
还有那扇紧闭的病房门。
门板是厚重的原木色,隔绝了里面的一切。
陆雪棠盯着那扇门,忽然觉得有点近乡情怯。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夏时音。
身后的衣袖被轻轻拽了一下。
陆雪棠回头,对上韩夙那双依旧湿漉漉的眼睛。
他一直安静地听着,此刻眼里没有了之前的恐慌,反而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看着她,又看了看那扇门,嘴唇动了动,小声问:
“他是……很重要的人吗?”
很重要的人吗?
这个问题,简直就是一道送命题。
她要是点头,那前几天,她对韩夙说的那些“谁都比不上你”的话,就成了彻头彻尾的渣女发言。她要是摇头……
陆雪棠的目光落在面前那扇冰冷的门板上。
她骗不了自己。
夏时音会失眠,会依赖药物,这一切的根源,都是拜原主所赐。那场意外,毁掉的不仅是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