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夏夫人那番夹枪带棒的控诉,要诛心得多了。
果然,夏时音眼里的那点光,彻底熄了。
他长长的睫毛垂了下去,像两把收拢的蝶翼,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一小片灰翳的阴影。
他什么也没说。
没有追问,没有辩解,甚至没有流露出一点点被预想中的情绪。
他就那么安静地,缓缓地转过了头,侧脸对着自己的父母,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整座城市的光,在他浅色的瞳仁里,碎成了一片冰冷的星河。
却再也点不亮他眼底的半分神采。
“时音?喝口水好不好?”夏夫人不死心地劝着。
回答她的,只有一片死寂。
还有仪器运作时,发出的、规律而冰冷的“滴滴”声。
夏时音就那样躺着,一动不动,仿佛一尊精美易碎的瓷器雕像。
他把全世界都隔绝在了身后。
那只没有输液的手,在被子底下,几不可察地,蜷缩了起来,收得很紧很紧。
两天后。
新一轮的淘汰赛迫在眉睫。
整个训练基地都弥漫着一股硝烟味,每个人都像上了发条的钟,连走路都带着风。
陆雪棠把自己关在A栋三号练习室里。
这是节目组分配给导师和学员进行一对一辅导的专属练习室。
现在,里面只有她一个人。
节目组的执行导演很快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流程单,表情有些为难。
“黑猫老师,”导演小心翼翼地措辞,“夏老师那边……临时请了假,说是身体不适。所以这几天的练习,可能需要您一个人先进行了。”
陆雪棠接过流程单,眼皮都没抬一下。
“知道了。”
她回答得太过平静,导演反而愣了一下,准备好的一肚子安抚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口。他打量着陆雪棠的脸色,见她确实没什么情绪波动的样子,只好干巴巴地说了句“不要有压力”,就退了出去。门关上,练习室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能有什么压力。
她现在只有一身的火气没处撒。
巨大的落地镜里,映出她有些苍白的脸和微微发红的眼眶。
陆雪棠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了两秒,然后移开视线,拿起麦克风,按下了伴奏播放键。
激昂的前奏响起。
她闭上眼,将所有纷乱的情绪都清空,只剩下音符和旋律。
一遍,两遍,十遍。
唱到嗓子都开始发干,她才停下来,拧开一瓶矿泉水猛灌。
这个世界乱七八糟,糟心事一桩接一桩。
只有唱歌,是完全属于她自己的,是她唯一能牢牢抓住的东西。
曾经他在的时候,和他练习总是句句带刺,字字扎心。
当时她气得差点把手里的麦克风扔过去。
可现在……
陆雪棠缓缓地转过身,视线落在了练习室角落里那把空着的椅子上。
那把椅子,是夏时音的专属座位。
他总是坐在那里,用一种全世界都欠他八百万的眼神,挑剔地审视着她的每一个节拍,每一个音符。毒舌,傲娇,嘴硬得要死。
烦人得要命。
可他会精准地指出她每一个气息的瑕疵,会为了一个编曲细节和音响师吵半个小时,会在她累到瘫倒在地板上的时候,让助理买来一杯冰美式,然后用“再不起来就扣你钱”的语气命令她喝掉。他一直都在。
在那个角落,用他自己的方式,陪着她。
此刻,那里空空如也。
整个练习室,只剩下她自己的呼吸声,和音响里不知疲倦循环播放的伴奏。
那股没来由的烦躁和憋闷,在这一瞬间,找到了源头。
然后,汇聚成一种陌生的,让她心口发酸的情绪。
疼倒是不疼,就是又酸又胀。
她不太想承认这种感觉是思念。
淘汰赛录制当天,后台的气氛紧张得像一根拉到极致的弦。
所有选手都在自己的候场区做着最后的准备。
陆雪棠的位置有些偏,正好能看到不远处另一位导师的区域。
那位以严厉著称的摇滚老炮,此刻正拍着自己学员的肩膀,压低声音面授机宜。他说得很快,学员听得连连点头,脸上的紧张肉眼可见地褪去了不少。
再远一点,甜歌天后正亲手给她的“宝贝女儿”整理舞台装的领结,嘴里念叨着“别怕”、“深呼吸”、“你最棒了”。
一派其乐融融,战友情深。
陆雪棠默默收回目光,看向自己身侧。
那里空空如也。
从她来到后台,就没有人跟她说过一句话。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忽然就从心底冒了出来。
她忽然有点想念夏时音。
“你这里的情感太廉价,收回去。”
“这个转音,你在炫技?蠢得可笑。”
“陆雪棠,用脑子唱歌,别用你那泛滥的同情心。”
那家伙虽然嘴硬得像块石头,人也傲慢得不行,但他教给她的东西,却是实打实的。
如果他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