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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音符还带着颤音消散在空气中。
夏时音缓缓侧过头,没什么情绪地瞥了她一眼,视线从她乱七八糟的头发,滑到她皱巴巴的睡衣上,最后定格在她气得通红的脸上。
他非但没有半分歉意,反而挑了挑眉,语气凉薄。
“醒了?”
那感觉,就好像他不是噪音的制造者,只是个按时叫早的闹钟。
“我能不醒吗?!”陆雪棠感觉自己的血压在飙升,“你弹的这是催命符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开坛做法,准备超度我呢!”
夏时音闻言,非但不怒,唇角反而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看来效果不错。”
陆雪棠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去世。
这人不仅嘴毒,心也是黑的!
她正要继续理论,夏时音已经转回身,修长的手指轻轻合上了琴盖。
他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下达了新的命令。
“既然醒了,就去做早餐。”
陆雪棠愣住:“啊?”
他侧过脸,阳光照亮了他眼底细碎的光,也照亮了他那副理直气壮的傲慢。
“我饿了。两份煎蛋,七分熟,吐司烤一下,不要焦。牛奶要温的。”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不吃葱。”
说完,他便拄起放在一旁的手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看都没再看她一眼,径直走向了浴室。只留下陆雪棠一个人,在原地石化。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专业摆烂”的睡衣,又抬头看了看那架价值不菲的钢琴。
所以……她这不叫同居。
这叫签了卖身契,当上了贴身保姆兼私人厨子?
还得是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连睡觉自由都没有的那种?
陆雪棠的脸,彻底黑了。
她站在原地,像一尊被雷劈了的雕像,内心正进行着一场惊天动地的思想斗争。
是揭竿而起,捍卫自己“专业摆烂”的尊严?还是为了保住小命,暂时委身当个厨娘?
脑海里,一个穿着“摆烂”睡衣的小人儿叉着腰呐喊:“凭什么!老娘上辈子连泡面都只吃桶装的,这辈子还要伺候残废大爷?”
另一个穿着囚服的小人儿流着泪劝告:“忍忍吧!外面有陆维钧和叶蓁蓁,里面有夏时音,咱心脏还想在自己胸腔里多跳几年呢!”
三秒后,陆雪棠做出了决定。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个堪比便秘的“微笑”,朝着浴室的方向喊道:“知道了,夏大爷!您就瞧好吧!”
听着里面传来的水声,她脸上的假笑瞬间垮掉,翻了个惊天动地的白眼。
做饭?
开什么国际玩笑。
她,陆雪棠,两辈子的人生履历里都跟“厨艺”这两个字八竿子打不着。
让她下厨?下辈子吧。
她慢悠悠地晃进那个大得离谱、堪比她上辈子整个卧室的开放式厨房。
德国进口的一体式厨具,光洁的台面反光到能当镜子照,上面连个指纹都没有。整个空间充满了冰冷的、不食人间烟火的“高级感”。
陆雪棠拉开冰箱门,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各种有机蔬菜、进口牛奶和看起来就很贵的和牛。
她面无表情地关上门。
很好,这些东西她一个都不认识。
让她用这些高级玩意儿给夏时音做饭,那不是做饭,是糟蹋粮食,是谋杀厨具。
于是,我们“专业摆烂”的陆小姐,果断选择了最符合她人设的解决方案一
她转了一圈,在客厅的吧台上找到了一个平板电脑。
解锁,打开外卖软件,动作一气呵成。
“煎蛋七分熟,吐司微焦,温牛奶,不加葱……”手指却飞快地点开了另一家店。
“嗯,这家的小笼包看着不错,皮薄馅大。”
“哇,咸豆浆加油条,灵魂绝配!”
“再来一份鲜肉锅贴,蘸醋吃,完美!”
十分钟后,陆雪棠心满意足地下单完毕,并特地备注:无接触配送,放门口就行。
她才不傻,夏时音能想到的安全问题,她这个看了八百本小说的穿书人士会想不到?让外卖员上来,那不等于给敌人开门吗?
做完这一切,她哼着小曲儿,从冰箱里给自己拿了瓶冰可乐,瘫在沙发上,悠哉悠哉地刷起了短视频。至于夏时音的早餐?
哦,她顺手在另一家西餐厅也下了单,配送时间嘛……比她的晚了那么一个小时。
急什么,饿一饿有助于身体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