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39章
窗外雷声轰鸣,顷刻下起暴雨,乌云以迅雷之势涌上,压倒在这座城池上方。
魏赴洲推掉晚间会议,驱车前往工作室。此时正值五点,夜幕尚未笼罩,却被黑压压的乌云遮得像提前步入了夜晚。他把油门踩满,顾不得红灯阻拦,在乌青色的天里驶去,远远看去宛如射出的利箭。当日,钢琴室的人下班都早,五点一过,就走了七七八八,只剩下关谈月被苏玄单独留下,又谈了些工作上的事。
无非是问她有没有什么工作压力,和同事相处有什么困难之类,都不是什么重要内容,纯属没话找话,聊着聊着就开始跑题,和关谈月话起了家常。他这样倒没让人觉得刻意或不适,因为这男人笑起来实在没什么威胁,总一副温和样子,让人如坐春风。关谈月还是挺愿意和他交流的,觉得他更像男闺蜜,有时候更乐意对他说一些心里事。
“都这么熟了,还喊我苏老板?"苏玄话锋一转,故作不满地道,“她们可都不那么叫了。”
关谈月眨眨眼睛,觉得他说得也是,没在意,开玩笑地道了句“苏苏”。就这一句,苏玄便听得心花怒放,压不住嘴角笑意。“我送你下楼。"他道。
二人坐着电梯下来,狭小的电梯间内,苏玄突然问:“你老公今天来接你么?″
关谈月摇摇头:“不。”
她和魏赴洲之间有个不成文的约定,就是如果当天他来不及接她,一定会给她发消息,让她跟着司机老陈回来,算是给她交个底,也是在变相地向她汇报自己的行程,好像他们男人一旦特别喜欢一个女人,都喜欢事无巨细地汇报一切关谈月就不喜欢汇报行程,也觉得这样的举动挺多此一举,谁想管他在干什么呀,跟她又没关系。
关谈月继续道:“他今天忙,晚上有会,忙得很,绝对没空过来。”“那真是可惜了。”
“什么?”
“如果没有司机盯梢,我想约你出去喝酒。"苏玄遗憾地道。关谈月无奈地笑了笑,电梯下到一层,她从里面迈出来,接上他刚才的话:“你以为我不想,天天被人监视,这日子真是过够了,我都快憋死,上次这么痛快,还是咱们工作室聚会的时候。”
虽说魏赴洲对她放宽了权限,可还是没改变两点一线的事实,外有老陈随时汇报动向,内有手机里他安装的定位,她能自由才怪,魏赴洲把话说得那么漂亮,到底是空中楼阁,经不起推敲。
“月月,"苏玄喊她的小名,看着她璀璨明亮的眼睛,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句,“你相信真正的自由么?”
关谈月顿住脚,从那双眼里察觉出带有侵略性的情感和一丝小心翼翼,像细密的线勾住她的身,把她往他那边拉扯。她有些迷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就听他又道,“抛弃一些世俗的观念,道德、纲常、伦理,去追求我们真正想要的生活,包括自由自在的爱情。”
关谈月微微一愣,是啊,她怎么会不想,所谓自由自在的生活,对她来说就是摆脱魏赴洲的掌控,成长为真正独立坚韧的自我。她还想穿梭时空,回到小时候,好好听老师的话,读书上学,争取考一个好大学,要是脑子不够用,至少也得把钢琴钻研到顶尖,别再浪费去国外深造的大好时光。
当然,她还会对魏赴洲好一点,再好一点,就当是为了日后不被掌控的人生,别再动不动就嘲讽、挖苦他,也不再让他低声下气地为自己当牛做马。她天真地以为,自己当初如果对魏赴洲好些,他就不会对她那么偏执。这是她向往的自由,可总感觉这话从苏玄嘴里说出来,就有点变了味。苏玄是个极致感性的钢琴家,带有非常浓烈的个人主义色彩,弹的好多钢琴曲目也都带有极强的情感寄托,自然让他在钢琴造诣上有很大成就。他半辈子都活得洒脱自在,无论做什么,怎么做,全凭个人感受,不受世俗约束,一些很荒唐很离谱的事也能做得出来,和他这张清雅收敛的面孔完全不搭边。
这是属于他的疯狂,关谈月是不太能理解,因为在她看来,人不可以抛却责任、道德准则而单独享受自由,这种行为会被看作极端的个人主义而为人所不齿。
关谈月隐隐有种感觉,他似乎想做什么,但关谈月不敢想。“我不知道。“她道,垂眉,“我只知道我一定要离开他。”苏玄听得心头酸涩,突然把她揽在怀里,一向很有分寸感的男人居然会抱她,但只用一只手轻轻触碰她的后背,身体还与她隔了好大一块距离:“你会知道的,月月,只要你还想离开他,你就总有一天会知道。”“外面下雨了。“他抬头看了眼窗外,“我得走了。”倏地往她手里塞了把伞。
关谈月有些错愕,不知道他如何知晓自己没带伞,再回过神,看他已经往反方向的后门走去。这是他们约定俗成的,怕魏赴洲发现,不走正门的规定。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关谈月才有些恍惚地收回视线,回想着他说的话,愈发觉得这件事荒唐可笑。
她并不愿去深想,因为她确实没对苏玄起心心思,只是往正门走去,却怎么也想不到,在不远处的身后,一个深黑的影子伫立在那里。那人往前走近一步,关谈月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什么图谋不轨之人,踉跄着往后退,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