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方县长必倾全城之力,掘地三尺,不死不休。”
有道是破家的府尹,灭门的县令。这种偏僻乡下的小贼,八成没听说过萧家,但是不可能没听说过县太爷的名号。
如果是普通小贼,此时就应该动摇了。
然而,挟持他的这位,显然非常人。听闻“县太爷"三字,对方眼中非但无惧,反而掠过一丝极快、极冷的嘲弄,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之事。于是,萧望舒就明白了,这人是个不怕死的狂徒。人生在世,总是得有所求。
不怕死,不畏势,那么……财帛呢?
萧望舒不疾不徐开口道:“我手腕上的金表,应该还算值钱,拿来买我这条命,可还够?”
他慢慢举起右手,让这个狂徒能看清腕表。他手上的Santos-Dumont表是卡地亚在1904年为飞行员阿尔伯特私人定制的,在1911年投入量产。这也是世界上第一款量产的男性腕表。表壳设计灵感来源于巴黎艾菲尔铁塔的几何结构,表圈的八螺丝则是模仿的飞机座舱的铆钉。
但,表身是纯金打造的,上面还镶了钻,所以萧望舒一向不喜欢这块表,太招摇了,不符合他的性格。
奈何这是祖父送给他的生日礼物。长辈赐,不可辞。这次出来游学,祖父特意嘱咐他带上这块表。祖父说,“男人的表,就像女人的珠宝,危机时刻可用来买命。”萧望舒当时不以为然,如今却佩服起祖父的真知灼见。他如今身无分文,所能打动凶匪的,竞然只有手腕上这只表了。凶徒目光在金表上停留了一瞬,萧望舒确信在他的眼中看出了心动。“我此刻不敢擅动,"萧望舒将手腕抬得更高些,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近乎谦卑的缓慢,“只能劳烦阁下……亲自来取了。”他垂下眼帘,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一身紧束的黑色夜行衣,身形纤长瘦削,比自己矮小几分.…他也习过防身之术,若待其解表之时,骤然发难夺,……可有几分胜算?
“我不要金表。"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却让萧望舒的心头突然一沉,突生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人竞然铁了心要杀他?他何时和人结下如此不死不休的仇怨?
”……我要钱。“凶徒恶狠狠地看着他,狮子小开口道:“五十大洋,一块都不能少。"<1
萧望舒·…?
镶钻金表不要,就要五十块钱?
…这土包子莫非没见过新发行的机械腕表?那他总该认识金子吧?江明熙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恨得牙痒痒。之前见的都是报纸上的黑白照片,匆匆一瞥,所以她一开始还没认出来。直到看到这块金表,她终于想起来了!
报纸上曾经报道过萧大少手腕上的金表,据说是他祖父送他的20岁成年礼,价值一套北平四合院。
北平四合院值多少钱,江明熙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这人坑了她龙骨,还让她白白搭进去两套衣服!
萧望舒一脸惊诧:“你是说五十块?”
江明熙想到为此付出的时间精力成本,以及平白受到的“穷酸”羞辱,她瞬间改变了主意。
“不,五十块太少了。“她狮子大开口道:“我要七十五大洋。”萧望舒…….
江明熙知道现在萧大少心里肯定已经把她当成了傻子。她不傻,她当然知道这腕表的价值。
但是,人的底线就是这样一步步拉低的。
沈明明上辈子拜入雁门,一开始也只是想混口饭吃,后面却一步步走上歧路,最终欲壑难平,骗到了千万大洋。
师父说她雁门百年不遇的天才,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那是她人生中最得意最狂妄的时刻。
她觉得她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她甚至后悔自己之前太守规矩了,否则早已富可敌国。
然后她就被人做了局。
一开始,只是朋友之间玩牌、打麻将,输赢不过就几十元,小打小闹。然后是一两百,一两千,一两.……
最后她输红了眼,输光了千万身家还不肯下赌桌,被人砍断了三根手指。往事不堪回首。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1重来一世,她给自己取了新名字,只当沈明明死了。这辈子,她早已经下定决心,要在阳光下堂堂正正做人,堂堂正正赚钱。她手里的凶器,是为了保护自己,而不是用来违法犯罪的。所以萧大少只欠她75大洋。她拿到钱,两个人就恩怨两清,再无瓜葛。萧望舒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我身上没钱,钱包在书房,你随我去取?”江明熙陷入沉思。
萧望舒看着她,目光里竞然带了一些怜悯,他说:“不着急,你慢慢想。”江明熙:……….?
萧望舒顿了顿,又用循循善诱的语气耐心说道:“你可能不知道,七十五大洋,就连我金表上的一根螺丝都买不起。”江明熙眯了眯眼:……我、不、知、道?
她磨了磨牙,这人好嚣张啊,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还敢把她当傻子?忽然,她耳朵一动,听到了向这里走来的脚步声。江明熙遗憾地叹了口气,小声嘀咕道:“便宜你了。”萧望舒:?
“所以你把他打了一顿?”
高鸣翎一脸古怪地看着江明熙。
江明熙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