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
他痛痛快快骂着,本来看那土包子被他骂的不敢还嘴还正得意呢,转眼就看到了刘易斯先生愤怒的眼神。
顿时如一桶冰水浇灭他满腔的怒火。
曹桦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骂了什么污言秽语,脸色刷的就白了。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可是已经晚了。
刘易斯先生拿起手边的手杖,朝着他的脸重重挥去,即刻就留下了一道狰狞的红痕。
曹桦“嗷"的一声惨叫,捂着红肿的脸颊,惊恐地后退了一步,抖着嗓子不可置信叫道:“刘易斯,你打我脸?”
刘易斯脸色阴沉,他脾气很好,如今罕见的被他激起了怒火,他用生硬的汉语回答:“你当众侮辱他和他的母亲,还羞辱了他所有女性亲属,被打不是理所应当吗?如果放在法兰西,早就有人对你丢白手绢了!"1丢白手绢,就代表着要决斗。按照法兰西的《决斗法》规定,决斗的双方,死生自负,赢家不必负法律责任。
刘易斯无比失望地看着这个中国朋友,“曹,我以为你是一个绅士,可你方才的话就连英吉利最下流的流浪汉都说不出口,请你立刻向江先生下跪赔礼道歉!"<1
刘易斯知道,华夏人是很敬爱母亲的,根据华夏人信奉的儒教理论,“孝”是最重要的,不孝的人甚至不能做官。<1所以他猜,在中国应该也有和法兰西差不多的“合法决斗"风俗,为了“孝”而杀人,应当不必承担法律责任。
他还知道,跪礼在中国是最郑重的礼节,所以他才提议要让曹桦用这种方式来证明悔过之心,以此来获得江明川的原谅。由此可见,天地良心,刘易斯说这段话完全是出自纯粹的好心,到底是朋友一场,他也不忍心曹桦因为几句口角而丢了性命。可是这番话在曹桦听来,完全是奇耻大辱。分明是这混账小子先质疑他的家教,他才给予反击的,结果现在不仅被人当众掌嘴,还要他下跪?
“放你娘的狗屁,你个洋鬼子,也敢来我们华夏撒野了?让你爷爷我下跪?我呸!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配不配!”被人当面污言秽语的辱骂,对于刘易斯来说是很罕见的经历,他一下子愣住了,甚至都忘记了生气,只是睁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恰在此时,火车发出一声长鸣,轰然到站。曹桦恶从胆边起,他左手猛地一攥,提起沉重的行李箱,右手握拳就朝刘易斯那张茫然的脸狠狠砸去--他要报仇,就在此刻!而刘易斯呆愣着握着手杖,一动不动,完全忘记了反应。江明熙眸光一闪,径直抬脚,斜着向曹翻译的腿窝用力瑞去。曹桦只觉得腿弯处传来钻心剧痛,整个人重心全失,像个沉重的麻袋般向前猛扑出去,结结实实砸在对面的小桌上。“哗啦一一噼里啪啦!”
桌上的白瓷花瓶、精致的咖啡杯碟应声碎裂,滚烫的褐色咖啡液也随之四溅飞射。
“啊一一!烫!烫死我了!!”曹桦的脸正正扑在倾倒的咖啡壶口上,滚烫的液体瞬间糊了他满脸满颈!他像被烙铁烫到般猛地弹起,双手死死捂住刺痛灼烧的面颊,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因剧痛而剧烈颤抖。邻座一位乘客目睹了全过程,吓得张大了嘴,半响才找回声音,指着那还冒着热气的咖啡壶,结结巴巴地低呼:“天…天哪…是刚冲的滚咖啡啊……乘务员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曹先生,曹先生!你还好吗?我扶您起来!”
“滚开!别碰我!”
曹桦像被激怒的野兽,猛地挥臂狠狠打开乘务员的手。他勉强站直,脸上红痕刺目,湿漉漉的咖啡顺着下巴滴落,狼狈不堪。那双因疼痛和愤怒而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淬毒的刀子,带着刻骨的怨毒,在江明熙和刘易斯两人身上剐了一遍又一遍。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的诅咒:“好…好…好!今日这仇,我曹桦记下了!你们给我等着,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撂下这句狠话,他强忍剧痛,一把抄起地上的行李箱,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带着一身狼藉和冲天的怒气,冲下了还在晃动的车厢。车厢里静若寒蝉。
头等舱的乘客们还都沉浸在刚刚的冲突里,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一一
江明熙扭头看向脸色阴沉的刘易斯,“所以,他刚说的那句'骑驴看剧本一一走着瞧',用英语怎么说?"<1
刘易斯….
他哈哈哈哈笑了起来,竞然直接笑出了眼泪。就连车厢里的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看着江明熙的眼神也变得友善多了。江明熙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不知道有啥好笑的。这明明是很严肃的问题阿。
她真的很好奇,骑驴看唱本这个歇后语怎么翻译成英语。以及,英语里也有歇后语吗?
刘易斯笑了一阵,情绪也平稳下来了。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真没想到曹竞然是这样粗鲁野蛮的人。”江明熙却知道为啥曹桦会突然像疯狗一样乱咬。刘易斯一个外国佬,怎么会懂中国人,尤其是士大夫阶层对“颜面"的看重?在宋代,刺配充军里的刺,就是要在脸上纹身,不仅留下一辈子的屈辱痕迹,还要从“士"贬为"贼配军”,全家都要阶级下滑。清朝,宫里太监宫女犯了错,一般都是掌嘴,在民间,也是只有仆人才会被主人家掌嘴。
而跪礼,那就更隆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