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锦还是没有出现。
时日长了,她也记不得跟着周仪韶过来有多久了。虽然周仪韶闲时总是会安慰沈莲岫,让她耐着性子再等等,等周临锦自己想明白了之后,总会过来的,沈莲岫面上不表现出什么,只是一味应着,但是她心里却知道,周仪韶私下不是没有去劝周临锦,他都依旧没有回心转意。沈莲岫本就没存着多少希望,周临锦那日即便没有多说什么,然而从他的举动中,她看得出来,他是恨她替嫁这回事的。或许是因为她一直在骗他,或许是因为他没有娶到意中人,或许二者皆有之。
大约半个月后,沈家却在私下里传来了一个消息,说是找着沈芜瑜了。这事亦瞒不住沈莲岫。
周仪韶去了濯心斋一趟,回来后对沈莲岫道:“你别担心,阿弟知道之后并没有说什么。”
“我没有担心,"沈莲岫这几日下来也已经平静了,只道,“他若是要把妹妹接回来,我回家去就是。”
“他可没有这样说,我瞧着也没有那个意思,"周仪韶连忙解释,“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娶过门的是你,哪有说换就换的道理,这岂不是儿戏?”沈莲岫低了低头。
周仪韶见她不说话,便叹气道:“你家也是,明知最近因为这件事阿弟和你在闹气,两人都还没和好呢,又眼巴巴地递了消息进来,试探什么呢?难道你那继母又反悔,想再让自己亲女儿进门?她有这个心思,可我们却不是没有规知的人家,就算是祖母也不可能同意。”
话虽是这样说着,可是沈莲岫依旧没有抱什么希望,若周临锦坚持要沈芜瑜回来,恐怕其他人都没有办法。
而她也逐渐觉得自己在周家待不下去了。
恰好此时,沈芜瑜让人来请她,说是想和姐姐说说话,沈莲岫与沈芜瑜之间虽有替嫁之事,但两人感情一向很好,再加上她又不想继续留在周家,便立亥就去了,同时告诉周仪韶,自己会在沈家多住几日。她要回娘家小住,又不能拦着,周仪韶和杨氏便只好同意,同时也派了许多仆婢跟着沈莲岫回去。
沈莲岫才到了沈家,连沈冀和陈氏都没来得及见,便被沈芜瑜叫了过去。她对于沈芜瑜失踪的事心存疑惑,同时也有些担忧沈芜瑜,等过去一看,沈芜瑜却是卧病在床。
看见沈芜瑜这幅样子,沈莲岫纵使心心里有许多话,也全都忘了,只在床沿边坐下,问她:“身子不舒服吗?”
沈芜瑜知道是她来了,便先把人都遣出去,然后才道:“是心病。”“你尔……”
“姐姐,我被人骗了,“还没等沈莲岫说完话,沈芜瑜便小声抽泣起来,“我完了,我全都完了。”
接着,她便对沈莲岫说了自己被人诱骗离家的事。“那人是谁?“沈莲岫连忙追问,“便是让父亲偷偷去追查,能查出来也好啊!”
沈芜瑜只是摇头:“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已经被毁了,我也不能说,说出来怕是要害了你们,父亲那个人能顶什么事呢?”见她不愿意说,沈莲岫便也没有再逼迫,陈氏定然已经问了许多遍了,不是她问就能问出来的,况且也确实如沈芜瑜自己说的这样,如今再说也已经无济于事了。
“我只是觉得对不住你,"沈芜瑜躺在床上,又开始流眼泪,“我不知道母亲会让你替我嫁给周临锦,我以为我一走,这亲事也就这么结束了,没想到…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这样的委屈。听说他前些日子复明了,一直都没有理你?”沈莲岫沉默着点了点头。
“那我去与他说,我会解释清楚,这不是你的错。“沈芜瑜挣扎着便要起身。沈莲岫连忙按住她,叹了一口气道:“算了,妹妹,没有用的,总归我也是知晓实情的,却一直瞒着他。”
“可他也不能这么对你啊,这种事你哪里能自己选择呢?姐姐,都怪我任性,不然也不会害得你这样。”
沈莲岫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嫁给他,我也会嫁给四十多岁的富商做填房,母亲都说好了亲事了。”
于是沈芜瑜也沉默起来。
半响之后,她问沈莲岫:“姐姐打算怎么办呢?”“这些时日我一直和他姐姐一起住,倒也没什么事,只是…这样住着,我自己也难受,"沈莲岫道,“正好你来叫我,我便回来了,我打算在家住几日再说。”
“这样也好,"沈芜瑜擦了擦脸上已经半干的泪痕,又思忖道,“我与母亲说,就说是我想留你下来说话,这样你在家里也住得安生些。”沈莲岫点点头。
这样住了许多日,沈莲岫每日大多数时候都与沈芜瑜在一处,陪着她再宽慰宽慰她,顺便也不用自己一个人想东想西的。结果这一日她正陪着沈芜瑜,恰好大夫来给沈芜瑜诊脉,这一诊倒诊出来个大事。
沈芜瑜有孕了。
陈氏过来,和沈芜瑜两个人又是哭又是闹,登时乱成了一团。沈莲岫也不敢插嘴,便悄悄退了出去。
她往自己房里走,脸色却白惨惨的。
因为方才在沈芜瑜那里时,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她的小日子似乎很久没有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