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未询问她的意见便将她吴家的女儿打入了冷宫,动静还闹的那么大,且到现在为止连句解释都没有。
这分明是往她这个太后脸上招呼!
半点不将她、亦不将吴家放在眼里。
安嫔端坐在上方,神色却焦急地扫视着,直到在右侧中段瞧见了想见的人。
安方邻向她点了点头,转而示意身边的老妇人。
那妇人捂着嘴巴,眼里含泪,头上的白丝又多了几缕......正是她的娘亲。
安嫔将眼泪逼下去,移开视线,却望进了媛嫔的眸子。
媛嫔面露关切,小声问道:“妹妹可还好?”
“无事......”她腼腆一笑,“谢谢姐姐了。”
“念家是正常的,日后这样的机会也不少。”
听惯了这些来来去去的吉祥话,半个多时辰后皇帝与太后先后离席,只吩咐六皇子萧翊代为主持。
这六皇子是个性子不拘的,行事虽放荡且名声一般,但在皇帝眼里却还算拎得清。
自半年前得皇帝恩准出宫建府后便跟释放了天性般,整日在京城里玩乐、累了便请示陛下后去游山玩水,前几日才得了圣命恋恋不舍赶回来。
“咳恩——”
整个宴席安静下来,狐疑看向站在宴席正中央的六皇子,好奇他又搞什么名堂。
“那个......”许久不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六皇子还有些不习惯,“承蒙皇兄看重,本皇子就勉为其难代为主持一番。”
“诸位大臣都不要拘束,没那些规矩啊!吃饱再走,吃饱再走啊~”
他拍手示意,乐起,一群舞姬缓缓而入,歌舞相偕,一时之间众人都被吸引了去。
“还是这六皇子会享受。”
右相身边的人道:“这当是京城有名的舞坊出的几个舞娘,据说被六皇子高价买了去,天天在府上舞。”
“陛下都未必有这待遇。”
右相没说话,只心底思虑着宴会前陛下寻他所言,愁上眉头。
而宴会的另一处,几个皇子与公主还没来得及与皇兄同母后、母妃祝岁,便见人离席。
萧雅宁乐呵呵道:“六皇兄怎地还是这幅样子,哈哈哈。”
“八姐姐,我们一会单独去为皇兄祝岁怎么样?”
“八姐姐?”
没有得到回应,萧雅宁侧身一看,哪里有什么人?
就连八公主身边的宫女也消失不见。
*
“皇兄,请留步!”
萧君湛捏了捏发涨的眉心,停住脚步。
禄喜要上前扶住,却被摆手制止。
今晚上皇帝饮了几分酒,便寻思于御花园走一走散散酒意。
“八公主吉祥。”禄喜点头道。
皇帝走到一旁的凉亭坐下,看向外头的女孩,问道:“何事?”
萧妤萱压抑着心底的慌张与颤意,跪了下来,语气坚决道:“妤萱知晓漠北动乱一事,明白皇兄苦于其屡犯我北疆,自愿前往漠北,以结两邦之谊!”
晚风凉意很重。
“起身,进亭来。”
萧妤萱愣神间,已经被禄喜迎了进来,“公主,外头风凉。”
“你可知漠北是个什么地方?”
“你可知其新任领袖又是个什么人?”
两个问题把她问住,她低头解释道:“不知。”
“漠北常年风沙弥漫、其子民终年逐水草而居,虽不至茹毛饮血的地步,却也全然比不得你皇宫里的安生日子。”
“呼赫单于,弑兄称王,强占父妻、兄妻为妾。”
每说一句,萧妤萱的脸色便白几分。
“这些都是漠北墨守成规的东西,与我中原之俗迥然相异。”
“先皇在时,能活着归朝的公主已是少数。”
皇帝厉色看向她,“你有这份为子民的心,是好的。”
“可朕要知,谁告知与你这些东西,又是谁同你说我大昭非公主和亲活不下去了?”
空气中一时静默,直到——
“哀家说的!”
太后率人气势汹汹走来,站到了皇帝的面前。
“是哀家同小八说了漠北之事,亦是哀家要她去和亲的,怎么,皇帝要如何罚哀家?”
“也将哀家打进冷宫吗?”
太后这话显然是夹杂了私人恩怨的,不可谓不严重。
皇帝却只是悠然起身,望向她道:“母后严重了,这后宫亦是有规矩的地方,朕怎会不知如何管朕的后宫?”
“那么陛下又缘何对着和亲推三阻四?!”太后也知晓自己失态,转移问题道:“公主食百姓俸禄,受万民供养,为我大昭和平而献身,缘何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