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这点罪还是值当的。无非是讲几句好听的话,将这个白来的女儿哄高兴了而已。可是宋氏却没有想到,姜寻竹压根就不吃这一套。宫人引路至宫门口,有小太监见了进去通报,得了应允后有二等宫女出来领人,而后又是大宫女进殿通禀……
宫里头,还真是讲究,弯弯绕绕的。
“娘娘允了,二位进吧。”
见为首的这个大宫女一脸傲气,不说瞧不起人,可也没有多少客气。宋氏心中闪过一丝不快。
当今陛下也是孝敬太后出了名的,自己好歹也是她的娘亲,却纵容手下的宫女对自己这般倨傲。
殿内开了窗,透着日光进来还算亮堂。
没有点什么香,倒是桌案与床边上都插了许多早开的桃花枝,叫这殿内染上淡淡的芬香。
而小榻上正倚靠着个女子,一身华丽的罗裙,虽则颜色淡雅却不乏贵气。宋氏盯着看了好几眼才堪堪认出来。
这是她那个唯唯诺诺、可任意拿捏的女儿?她有些难以置信。
怪不得那次归家时她便觉着这个女儿气质上有些不一样了。到头来原来竞然是真的攀上了贵人。
“大胆,见了娘娘还不行礼!”
沉香走到上首人身边上,有些不满盯着这二人。宋氏一个激灵,几乎是扯着身边同样痴愣的女儿噗通跪地。“本宫还以为姜夫人早忘了礼数,"寻竹唇角一勾:“姜夫人怕也是头一次进宫有些不自在,本宫便不计较这一次。”
“赐坐。”
宋氏一听见她这客套疏离的称呼,心底顿时觉得不好。面上扬起笑意,有些谄媚:“娘娘这话便生分了,为娘也是许久不曾见娘娘,一时有些思念怔然。”
曾经一口一个小孽障,如今又在她跟前称为娘了?寻竹心下觉得好笑,淡淡打断她:“姜夫人脸面不小。”原本预备的客套话都被击碎。
“娘娘莫要怪,娘、臣妇不是那个意思。“宋氏语气软了下来,“这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娘娘如今虽然身居高位,可总要有个娘家撑腰的。”“你爹如今不就是么,等日后,娘娘的弟弟也是娘娘的倚仗。”就差没把自己的算盘写在脸上了。
“姜夫人曾经怎么苛待本宫的,如今怕不是都忘的一干二净。本宫不予追究就已是仁慈,倒是不知你们还有脸面求三求四。”宋氏一下子被噎住。
不料身边的姜婉妤突然跪下来,压住心底的屈辱求情:“能、能不能求娘娘救一救表哥,他是被冤枉的。”
宋氏被这一举动惊住。
“婉好!"她没想到大女儿给自己来这么一出,此刻连打死她的心心都有了。“你给我起来,不是告诉你不能”
“阿姐这么心心念念表哥啊,还真是情深义重。"寻竹突然来了兴致,都不困了,问向身边的人:“那人此刻在何处?”沉香:“回娘娘,在狱中呢。”
“阿姐既然这样求了,念在他没什么重大过错,本宫亦不是不能通融一番。”
寻竹唇角一勾:“去传话,人,可放了。”姜婉妤眼中瞬间惊喜万分。
但寻竹接下来的话,却直接将她打入冰窟。“但他冲撞陛下与本宫,德行有亏,不配功名。陛下说了,革去他的举人身份,杖四十,以儆效尤。然后……
她顿了顿,欣赏着姜婉妤瞬间惨白的脸,唇角笑意更深几分:“让姜夫人和姜小姐,亲自将人′接′回去吧。”
杀一个人多么简单,寻竹觉得很是没趣。
倒不若摧毁对方最在乎的东西。
“不、不行的,你不能这样!"姜婉妤眸中震惊,难以置信般接连摇头:“表哥身子本来就不好,又在狱中受了罪。若是杖责四十,会要他的命的!”“更何况,他过几年就要参加会试…”
“哦?“姜寻竹挑眉:“阿姐要的是他这个人,本宫给了。至于他是死的活的,举人还是白丁…很重要吗?”
如今宋允淮那副模样,若是姜婉妤还能接纳,她高低要感叹一下这二人两辈子的情比金坚了。
就在这时,一道威严的声音自殿门口响起:“爱妃还是太心软了。依朕看,直接废掉,留条命已是开恩。”明黄的身影缓步走出,目光甚至未曾扫过地上有些失神的两人,只走向姜寻竹,自然地拉过她的手坐于其一侧。
“这等琐事,也值得你同她们费神?”
皇帝话中意味再是明确不过。
姜婉妤同宋氏顿时瘫软在地,这句话好似压垮她们脊背的一座山。莫不是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