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步,偶尔低头觅食。它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锁定,成为摄影佬镜头里绝佳的女主角。许尽欢按着快门,用相机小小的取景框里追逐鸟类,肆意捕捉着自然的踪影。
身后传来脚步声,不轻不重,比起惊扰,更像是一种提醒。提醒她来者的身份。
许尽欢依靠在木质的栏杆上,翻阅相机里的照片,没抬头。“怎么跑到这儿了?"来人问道,话语里是意料之中的熟稔。许尽欢撩起眼皮,扫了一眼单手插兜、拾级而上的颜煦。颜煦在她身前两步远的距离停下,抬手挥了挥空气中飞舞的尘埃,拧眉说道:
“钟楼早坏了,又在庄园角落,平时都没人过来,全是灰。你跑这儿来拍照应该提前说一声,我让管家派人打扫一下。”许尽欢扯了扯嘴角,不咸不淡道:“没必要,拍几张照就走,用不着大费周章。”
颜煦抿了抿唇,含笑的语气也变得有些生硬:“欢欢,我以为,我们还是朋友。”
“我们是不是朋友,取决于你的想法。“许尽欢关掉相机,抬眸望着颜煦。颜煦今天代表天擎出席,穿了一身浅色西装,此刻衣角却着几道灰痕,破坏了整体的精致感,像是闯入的外来者被标记了身份,于这座废弃的破旧钟楼格格不入。
上次在停车场,窗户纸捅破。
态度转变的,不仅仅是颜煦,他不再按捺蠢蠢欲动的内心,不甘继续维持在好友的界限。
同样的,许尽欢也不再需要刻意回避,她像是一头被封印在友情道符下的猛兽,终于能够对着来人直抒胸臆。
“我们俩不合适。"许尽欢直接道,“当朋友可以,当恋人不行。”颜煦喉结滚动,尽力维持着温文尔雅的语气,说道:“不试试,你这么知道不合适。”
他话说完,许尽欢双手张开,撑在木质栏杆上,盯着他半响。“行。虽然我这人不喜欢思考假设,这玩意就像是杞人忧天。不过,既然你非要一个答案,那就假设一下吧。”
“假设我答应了,我们试一试,然后呢?"她问道。正午阳光灿烈,从背后照在她纤细的身躯上,许尽欢像一只懒洋洋靠在栏杆边小憩的猫科动物。
颜煦眼底闪过一丝希冀,接着她的假设,继续道:“然后我们就和其他情侣一样相处,感情到了谈婚论妹……
“打住。"许尽欢抬起手,食指抵住掌心,做了个暂停的动作。她冷艳的脸上面无表情,目光清明,甚至带着一丝颜煦并不想读懂的不近人情。
“颜煦,我想一直以来你都搞错了一件事。”许尽欢音色淡淡,像是一把淬了冰的冷刀,毫不留情地划开美好的设想。颜煦猛地意识到什么,他闭了闭眼,骤然出声:“好了,别说…”“我很早就说过,不谈感情,不结婚,这并不是中二期的玩笑。”许尽欢目睹着他试图逃避的举动,继续语气轻松地把话补充完:“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唔,端庄优雅的颜家少夫人。”她语气如同猫科动物般懒散,红唇吐出的话语却冷漠无情,击碎颜煦的幻想。
“你要和我谈男女关系,谈未来,那真的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许尽欢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我最近有个床上很合拍的炮友,还挺满意的。暂时没有找新床伴的打算……”
“我说,别说了!"颜煦低吼道。
他原本垂在身侧的手,悄然背于身后,握拳的力道大到手背上青筋凸起。微风自露台吹入,轻柔掠过许尽欢的发丝,卷携着她发梢上的花香味,造访这座许久无人问津的钟楼。
颜煦能够嗅到空气中漂浮的花果香味,他知道那是许尽欢惯用的洗发水味道。
曾经令他无数次浮想联翩的芳香,在此时可此刻,却像是夹杂着一股雪山冰湖的陌生冷意,将他扎得千疮百孔。
之前见到许尽欢手上,明显被人捏出的青紫,颜煦多多少少都猜到了一些。和许尽欢断联的这十来天,颜煦无数次打开对话框,又无数次把斟酌的措辞,一字一字删掉。
智驾是他介绍的项目,等今天再见的几天里,延续度日如年。他发现许尽欢不见,就去查了庄园监控,沿着林园过来时,想着如何修复岌岌可危的感情。
可许尽欢的话,令那些心底阴暗的猜测,得到了验证。伫立在露台的女人,长发在风中飞舞,像是身后展开了翅膀。她注定是向往自由的。
许尽欢冷眼旁观着颜煦离开的背影,她能看出对方转身时落魄与气愤。“啧,这下真得失去一个朋友了。"许尽欢喃喃道。昔日的好友突然变味。
她语气里有可惜,又遗憾,唯独没有后悔。作为发小,许尽欢很早就清楚地明白,所谓豪门的假象,不论是颜家,还是她那个渣男老爹的温家;女主人可以雍容华贵,可以才高八斗,但最不可能的就是自由。
通过婚姻获得阶层跃迁的本质,是要心甘情愿折断翅膀,去充当笼中金丝雀。
伸手将发丝挽到耳后,许尽欢重新举起相机,对着天际云层中翱翔的飞鸟,按下她手中的快门。
天地之大,而她的心,在远方。
华灯初上,郊区庄园中灯光璀璨。
宴会厅觥筹交错,智驾协会的成员公司各类高管齐集一堂,上演着名利场的纸醉金迷。
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