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三个人生活水平好了很多,虽说依旧没什么存款,衣服也要缝缝补补小心穿,但至少不愁吃喝,甚至偶尔一次也能和贝尔梅尔许愿要份礼物,这都是女人来到她们家之后才有的。这个认知让娜美产生了极大的羞耻,一方面是对自己曾经做的那些事的羞愧,另一方面是她突然意识到,会拖贝尔梅尔后腿的人不会是阿妙小姐,只会是她这个没什么用的小孩。
对此她甚至还来了一次很幼稚的离家出走,默默躲起来,带着'只要我消失了,她们就会幸福吧'的神奇脑回路。
那天全村的人都在找她,阿妙小姐也是,并且是她找到了她。在饥肠辘辘、并有点后悔离家出走、还有点无助的时候,看到阿妙小姐拿着火把朝自己走来的那一刻,娜美第一反应不是涌出见到亲人般的感动,而是心虚地缩了缩。
“你、你你不会要来揍我吧。”
别怪她是这种反应,问就是真的被揍怕了。“你怎么会这么想。"阿妙小姐也很是吃惊,一脸我这样温温柔柔的女人怎么会是随意揍人的暴力女呢的表情,让娜美很微妙,甚至想吐槽。不过那一天,阿妙小姐确确实实扮演了她外表上看上去的知心大姐姐形象,也是唯一一次没有二话不说就把她揍一顿,她很温柔地牵起她的手,对她说“回家吧,贝尔梅尔和诺琪高都在等你回去。”听到这话,娜美嘴巴一瘪,莫名有点想哭:“就……只是这样?你不觉得我很矫情吗?”
矫情,这是娜美新学来的词,而且觉得很适合自己。因为她一边享受着梅尔贝尔她们给她带来的好,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不配,想为她们分担点什么,也只是想想,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心里知道已经被很好地对待了,不能再任性了,却还有这种莫名其妙离家出走的行为给她们添不必要的麻烦。“矫情?“阿妙小姐似乎是在细细品读这个词,而后又露出那一贯的笑容,不过这次笑并没有揍人,而是单纯想笑就笑了,她说,“那又为何不可呢?如果有愿意包容你任性的人,为什么不能′矫情"呢?”说着,她突然扯到一个似乎没什么关联的话题上,说:“我知道,你是觉得自己是个添麻烦、白吃白喝的存在,觉得一定要做出什么价值,就比如像我这样能给贝尔梅尔定期上交一定的生活费才可以,对不对?”娜美没有说话,只是默认了。
而她就像一个真正的知心大姐姐那样,继续说:“可是啊,小娜美,我们的定位是不一样的。我呢,只是一个住客,住客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就像那些来喝花酒的男人,敢喝女人的酒,势必得留下他们裤子里的钱作为代价,在这个过程中,钱是双方交易的媒介。但这个世界上,除了′钱′这种最能直观体现价值的等价交换,还有一种东西能作为等价交换的媒介哦。”“你知道是什么吗?"女人笑眯眯地看着她,“是′爱。”她说:“小娜美,你是贝尔梅尔心爱的孩子,你的存在对于她来说就是一种′价值',一种无价之宝,她能从你和诺琪高身上汲取源源不断的′爱'作为活着的动力,这可比我上交的生活费有用多了。所以你从来都不是什么没用的孩子。”那一刻,心里那些被努力掩藏的委屈、难过、自暴自弃等等乱七八糟的情绪就好像被人团把团把揉成了一团丢了出去,娜美很想哭。当然她也是哭了,还哭了一路,害得后来找到她们的贝尔梅尔和诺琪高都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她是被夜晚寂静的山林吓着了。不过那也是娜美最后一次纠结那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从那以后,任性的、捣蛋的、会直白和贝尔梅尔撒娇的新娜美诞生了!另外,她也完全接受了阿妙小姐这个′家人。之所以还是叫′阿妙小姐',而不是以家人关系的方式称呼阿姨或者姐姐,不是因为没把她当成家人,而是如果叫阿姨会被打,叫姐姐年龄相差又有点大,直呼其名也会被打,只有叫大姐头的时候才不会被揍,但叫大姐头太怪了,好像是真的要坐实阿健和其他村民评价她们四个人的′不良少女′的称呼,所以只好也跟着大家喊阿妙小姐。
阿妙小姐一如既往很会揍人,不过娜美也学会了怎么轻松揍人,和诺琪高把村子里同龄的、或者年龄更大的小孩从上到下都揍了一遍。大家都说她们四个人简直就是两个大魔头带着两个小魔头。其实贝尔梅尔还好,在当了养母后各方面都收敛了很多,主要还是阿妙小姐这个女魔头,以及在被阿妙小姐那一句句新时代女性的洗脑言论里越来越朝她看齐的两个小魔头。她们看起来就像一家人,但娜美知道,还是有点不一样的。阿妙小姐确实和她们相处很好,也是对她们真心相待。但娜美能感觉到阿妙小姐的归属感并不是很强,她脸上总挂着笑,然而大多时候的笑都是笑不达眼底,有时候甚至还晃神放空,仿佛在想别的什么事、什么人。娜美本来以为自己还要过很久才会知道,却没想到在她十岁那年答案突然跳到了她面前。
阿妙小姐笑了,是真心实意发自内心心的笑,对着一份新闻报纸和附带在报纸上的通缉令露出了她很难见到的笑容。
她很难形容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笑,非要说的话,大概和贝尔梅尔在看到她和诺琪高时露出的笑很像。
娜美很好奇她的阿妙小姐是看到了什么才会露出这样的笑,为此甚至还把那天的新闻报纸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