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一家在安乐屯住下的头几天,忙着收拾屋子、熟悉环境。
里正周大叔怕他们刚到辽东不习惯这里的气候和生活,每天吃过早饭就来串门,有时手里还拎着两个刚蒸好的玉米面窝头。
见王二家的炕总烧不热,周大叔就蹲在灶台边,手把手教他怎么调整烟道、怎么控制柴火用量,还说“辽东的炕要烧透,不然冬天夜里冷得睡不着”;看到王二妻子在缝补旧衣服,又跟她说“等天冷了,去屯子里的纺线坊领点棉花,咱自己能做棉袄,比穿旧衣服暖和”。
过了两天,周大叔特意带着王二去村东头认自家的地,还扛着一把锄头,边走边说“你家这二十亩地是最好的地块,离河边近,浇水方便,种土豆、玉米都合适。”
到了地头,王二跟着周大叔踩上去,黑土地软乎乎的,一点都不硌脚,他蹲下来抓了一把土,手指一捏,能感觉到土里面的湿气和肥力,甚至能攥出油亮的泥团。
周大叔在旁边笑着说“这土好得很,明年开春随便种点啥,都能有好收成。”
王二看着手里的黑土,又望了望连片的田地,心里满是踏实——这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地,再也不用看地主的脸色,再也不用怕被赶走,往后的日子,就有了根。
这期间,他们也认识了屯子里的乡亲。
西边邻居是从山西逃荒来的李老三,跟王二一样,也是没地的佃户,家里有两个半大孩子;东边住的是山东来的张屠户,以前在镇上摆摊,因为得罪了地主,才带着家人迁到辽东。
大家都是苦过来的人,凑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谁家缺个啥、有啥难处,都互相帮衬,没过几天,就跟老邻居似的热络。
住了约莫十天,天气渐渐转凉,屯子里的人却没闲着。
这天清晨,李老三敲开王二家的门,笑着说“王二哥,咱去村外转转?听说这辽东野物多,说不定能找点好东西!”
王二正愁没事干,当即应下,跟妻子说了一声,就扛着家里的柴刀,跟着李老三出了屯。
两人沿着屯子东边的小路走,没走多远,就听到草丛里传来“咕咕”的叫声。
李老三眼尖,指着不远处的灌木丛“看!野鸡!”
王二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几只五彩斑斓的野鸡在啄食草籽,旁边还跟着一群毛茸茸的小野鸡。
“轻点,别惊着它们!”李老三压低声音,从怀里摸出个绳套——这是他逃荒时练的手艺。
两人慢慢绕到野鸡后面,李老三猛地将绳套甩出去,正好套住一只成年野鸡;王二也不含糊,扑上去按住一只慌不择路的小野鸡。
就这样,没半个时辰,两人就抓了三只野鸡、五只小野鸡,用草绳拴着,乐呵呵地往回走。
“这辽东就是好!”李老三一边走一边笑,“在山西老家,别说野鸡,连草都快被啃光了,哪有这么多野物?”
王二也点头“可不是嘛!等开春种了地,再时不时来抓点野物,日子肯定差不了!”
刚走到屯口,就听到一阵热闹的喧哗声。
两人加快脚步,只见屯子中间的空地上围满了人,几个穿着短打的汉子正抬着几只体型壮硕的动物往地上放——那动物长着棕黄色的皮毛,头上有短短的犄角,看着有点像鹿,却比鹿胖不少。
“这是狍子!”人群里有人喊,“听说还是猎户出身的赵大哥带队抓的,一下抓了三只!”
王二和李老三挤进去,果然看到之前认识的赵猎户正擦着猎刀,旁边的水桶里还装满了活蹦乱跳的鱼,有大有小,足有几十斤。
“赵大哥厉害啊!”有人笑着说,“这狍子肉嫩,鱼也新鲜,今天能开荤了!”
赵猎户摆摆手,笑着说“这辽东的河多、林子密,野物本来就多,下次咱组队去,保准能抓更多!”
这时,周里正走了过来,看着地上的狍子和鱼,大手一挥“乡亲们!难得有这么多好东西,今天咱全屯子一起吃饭,热闹热闹!家里有锅的拿锅,有柴的抱柴,会做饭的都来搭把手,让大家都尝尝鲜!”
话音刚落,众人就忙活起来,原本安静的屯子瞬间变得热火朝天。
女人们动作麻利,有的拎着木桶往井边跑,井台上很快排起了队,木桶碰撞的声响、打水的哗啦声此起彼伏;有的转身往家跑,不一会儿就拎着盐罐、醋坛、晒干的辣椒和葱姜回来,还不忘互相叮嘱“多拿点,人多吃得多”。
男人们围到狍子和鱼旁边,挽起袖子动手处理——力气大的负责按住狍子,赵猎户则拿着尖刀示范怎么从腹部划开、怎么分离皮毛和肉,还一边教一边说“狍子皮别扔,能硝制成褥子,冬天铺着暖和”;处理鱼的人也没闲着,有的刮鱼鳞,有的开鱼腹,有的清洗鱼内脏,旁边的木盆很快装满了处理干净的鱼,连鱼鳃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孩子们也没闲着,围着大人们跑前跑后,有的帮着递刀、递抹布,有的跑去抱柴火,有的则蹲在旁边看处理野物,时不时发出惊叹声,还有几个调皮的孩子追着跑着,笑声传遍整个屯子,热闹得跟过年时全家团聚、准备年夜饭一样,连空气里都透着股欢喜的劲儿。
王二也没闲着,帮着李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