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旋的长相并不是好亲近的类型，高颧骨，高眉弓，单眼皮，薄嘴唇，再多一分就要显得刻薄，只是她偏生长了一张不笑也带三分情的笑眼，冲淡了她脸上的攻击性。
当她不笑且刻意摆出一副臭脸时，很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一一“成寄凡全都招了，闵其正。”
“你现在最好一五一十地把你所作的恶事交代一遍，从十年前残忍杀害秦开诚秦教授，到十年来，有组织策划十几起谋杀案，再到开车试图谋杀秦刻羽秦律师。”
“这些，都说说吧。”
魏旋的话像耳光一样扇在男人脸上。
他涨红了脸，直勾勾地盯着魏旋，嘴里传来从喉咙发出的喀喀声，眼神充满怨毒。他"哈"地笑了，“小羽死了没有，嗯？”“她不是一直都很想念秦师兄吗，怎么不下去陪他，不孝的女儿，呵时……一副神经质的模样。
审讯室外的叶既明只觉得有怒火“噌"地从脑海里炸开，随即传达到四肢百骸，血液烧到沸腾，心脏跳动的力度震得他生疼。“这个”过于愤怒，一向舌灿莲花的叶既明都没了词汇来形容这个披着人皮的魔鬼。徐辰耘眼尖手快，把他架住。
一群人呼啦啦围了上来，生怕叶队一个不高兴，冲进审讯室把闵其正的头一拳打爆。叶队逮捕成寄凡那次，差点因殴打嫌疑人停职，这要是在局里把人再揍一顿一一
即使有他爹的面子，也难交代。
“放开我。”
叶既明声音沙哑，没太多情绪，只听见疲惫。一一是该疲惫。他陪秦刻羽忙前忙后检查一番，听了医嘱，又和秦刻羽剖心剖腹地聊了一通。秦刻羽被他押着住院观察，白天受了惊吓，又被安全气囊撞得到处痛，很快便睡了。
交代让人守着她，叶既明一刻不停回到市局，和同事一起熬夜审讯闵其正。这样跑下来，已经累出个半死。
倒不是因为体力劳动，只是因为耗费得心神太多，仿佛要把他熬干一般。叶既明这样精力比十头牛还强的人，都难免沾上倦意。他白天还工作一天。
“我要真想挣脱，你们拦不住我。”
他的语调实在太平静，平静到徐辰耘觉得话里藏着某种致命的信号、诅咒“我心里有数，真没事儿。”
叶既明又道，“让我进去吧。”
审讯室的门打开时，一个身材高大、长相英俊、眼睛里还有残存的红血丝的男人拄着拐杖进来。闵其正眯着眼打量他片刻，发现此人就是接二连三坏他好事、命比石头硬的……
秦刻羽找的那个有背景的公子哥男朋友。
叶既明一反常态，不如以往任何一次审讯活跃，他甚至有些走神。若不是旁边那个高个的冷脸女警提醒，他怕是要继续神游。闵其正不屑嗤笑出声。
“这位是……”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叶既明打断。
“闵其正，你很嫉妒秦开诚教授吧。”
瞧见他骤变的脸色，有一丝奇异的表情爬上叶既明的脸，“我一直在想你的动机。直到成寄凡把能招的都招了……“见闵其正想反驳，叶既明又道，“是她量后说，她嫉妒秦刻羽一-”
“我才反应过来。”
“闵教授，您这辈子都没办法超越秦教授。”叶既明甚至微笑起来。
“秦教授年轻时便展露头角，您明明和他师出同门，却一直籍籍无名。秦教授和廉教授伉俪情深，您明明长得也不算差，却直到年过而立匆匆成婚。当然，您最嫉妒的应该是……
“凭什么他的女儿能一路长到十八岁，还有光明的未来，而你的女儿，竟然死于一场谋杀。学了那么久的专业没能帮助你找到凶手，一直被你仰视的师兄也没有。所以你恨他一一”
他鲜少会吐出这样刻薄的言辞，其他人都清楚叶既明是为秦刻羽抱不平。句句都是直直往闵其正心口捅刀，旁观者看见都要感叹一句鲜血淋漓。闵其正的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色，状若疯癫地笑了足足三分钟。“叶队，既然你料事如神，不如猜猜为什么成寄凡那丫头那么听你的话。”随即，无论叶既明和魏旋说什么都没再撬开闵其正闭上的嘴。他被扶出审讯室时，脑海中还萦绕着闵其正最后的话。只是没等他思考出答案，薛婧威语气犹豫，面色纠结：“叶队……“给他们看了张照片。
照片上是个看不出具体年岁的男人。
男人留着利落的短发，眉目还算英俊，皮肤是小麦色，魏旋总觉得眼熟，抬头思考时忽然瞥见叶既明的脸。她怔愣一瞬，窗外正下着深秋的雨水，她好似听见这个季节末尾的惊雷。
一一这男人和叶既明有几分相似。
这种相似，并非五官、轮廓、或是脸上的某一点、某些表层上的相似，而是一打眼望去时伴随着无端生出的几分烦躁的像。成寄凡对叶既明如此偏袒，似乎有了答案。叶既明下意识皱眉，和那个男人更相似了。
大抵像在眉宇间的某种气质。
魏旋想。
突破点还在成寄凡身上。她的家乡离京城并不远，在冀城的一个县城。叶既明早就派遣同事去了解情况，走访、摸底、一番调查下来，还真让警员们从成家的邻居那里听见些风言风语。
都是关于她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