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阴阳配（十二）
董桓吓得脸色苍白,双腿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坐倒在地。顾行歌慢悠悠道：“董公子，你可知这鬼新娘是何人？”董桓结结巴巴道：“我……我……我不知道……顾行歌叹了口气：“原来如此。本来我还特地托了老郑来解开这桩阴婚，想着替董公子化去一场大劫。既然你自己也不知谁是鬼新娘，那便罢了。"说完，她竞作势要转身离开。
“等等！"董桓一听还有解救之法，眼睛立刻亮了，急得手脚并用往前挪：“竞能解？那……莫非是那个,叫什么来着…
话未说完，新眉重重地拍了一下床榻，眼神中带着一丝狠毒，从喉间挤出两个字：“宁儿。”
“你竞然连她的名字都忘记了。”
说着，新眉猛地起身，便朝董桓扑了过来，双手几乎要抓到他脸上。顾行歌眼疾手快，赶紧横身一挡，把董桓护在身后。可魏怀州更快，已提剑拦在顾行歌面前,剑未出鞘，但还是将新眉硬生生逼停。顾行歌瞧了瞧挡在自己身前的魏怀州，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感谢，随即从他身侧探出半个脑袋来，若有所思地对新眉道：“这位宁儿，莫不是当初与你一同服侍醉蝶姑娘的那个侍女？”
新眉目光死死钉在董桓身上，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却始终一言不发。董桓差点被吓破了胆：“我说！我说！几个月前，我确实从如梦居里赎了个姑娘回去，就是那个宁儿，可谁知，没多久，她便死了！真不是我害的，全是意外，意外啊！”
魏怀州的目光始终落在新眉身上，他道：“新眉姑娘，如今真相已明，你是否该将一切缘由说出来了？”
新眉见再也近不了董桓身边，整个人像被抽去了全身力气，坐回床榻。她呆呆望着虚空，眼神渐渐失去焦点。
“宁儿和我，本是同乡，我们一起被卖进了如梦居，专门伺候醉蝶姑娘。”她垂下头，“一年前，董桓点了醉蝶。但他不光看上了醉蝶，还隔三差五来调戏宁儿。咱们这些人，都得顶头姑娘点头，方才能接客。可董桓仗着自己身份特殊，偏不把那些规矩当回事，非要逼宁儿陪他。”她冷笑一声：“宁儿因这事惹怒了醉蝶，我也被拖下水。醉蝶心狠手辣，从那以后，我们几乎日日挨打。数九寒冬，还要去挑水劈柴，那时我的手还长了冻疮。”
顾行歌不由得看向新眉那双手，皮肤粗糙，仔细看还有红疮的印记，与她那张姣好的脸实在不相衬。
新眉继续道：“我和宁儿就这么熬着，我只当等到醉蝶气消了，这事也就过去了。可那时，宁儿偏偏喜欢上了董桓。几个月后，董桓把宁儿赎回家去，我当时还以为，她终于熬出头了。谁知……”她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不再说下去。
顾行歌见她不再说，便替她补充道：“谁知，宁儿竞死在董府外宅。而且是血尽而亡。”
新眉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
“我后来才知道，他赎宁儿回去，根本不是为了和她好好过，她甚至连一个端茶递水的侍女都不算。宁儿被他日日用铁链锁在房内。他和他那帮狐朋狗把她当成玩物，任意羞辱。宁儿长年不见天日，直到那日受了伤，求救无门，只能在那里活活血流净而亡！”
她说到最后，双手握成拳，狠狠砸在床榻上。顾行歌也没想到背后竞藏着这样一段惨事。她转过头去看董桓，只见他不敢抬起头，一句辩解都说不出来。
顾行歌叹了口气：“所以你为了宁儿姑娘的死，想要报仇，这心情我可以理解。但这一切，与醉蝶姑娘，又有什么关系呢，你又为何要对她痛下杀手？"新眉仰头大笑起来：“当然有！董桓真正中意的，从来都不是宁儿，而是醉蝶。他最初就想赎醉蝶回去，醉蝶偏不愿。她知道董桓打的是什么主意，便批宁儿推了出来。”
“可怜宁儿，被蒙在鼓里，还以为是自己抢了醉蝶的贵客，日日给她低头认错。却万万没想到，这对狗男女，才是要害死她的人。我要让这对狗男女好好尝尝，血流而亡的滋味！”
顾行歌听罢，忍不住叹了口气：“原来如此。你在董府外宅设下阴婚的阵仗，是为宁儿。你杀醉蝶，把一切嫁祸于董桓，也是为宁儿。原来，这才是你一切举动的理由。”
新眉冷笑道：“董桓既然如此待宁儿，那我就要让宁儿与他结成阴婚，让宁儿的魂魄生生世世缠着他，让他夜夜不得安生。”董桓本就害怕这些个怪力乱神，此刻听到这话，汗毛全都竖起来，只喃喃道：“和我没关系啊，和我没关系，莫要害我，莫要害我。”顾行歌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些什么，恐怕这场孽缘，从董桓踏进如梦居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会酿成。
这时，魏怀州突然开口道：“新眉姑娘，宁儿的遭遇的确令人同情。我也保证，董桓会受律例的惩治。但你自以为替宁儿报仇，却将怨恨泼在其余无辜女子身上，这又是何理？”
听到这里，顾行歌皱起眉头。其余无辜女子？魏怀州缓缓道：“此前大理寺发现的那些无名女尸，与今日醉蝶姑娘的厂身极其相似。虽说每具尸体的致命之处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皆是在死后，劲间被割开一道口子，用来放尽全身血液。且伤口的方向与深浅都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