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踩花轿(四)
皇宫门口,魏怀州翻身上马,将缰绳一抖,直往京城南门处飞奔而去。秦若木紧追在后,嗓子都快喊破了:“南门外那贼人的同伙已被我拿下!如今南门已布下重兵,凡是想出城的,一个都别想溜掉!”魏怀州只嗯了一声,马鞭却抽得更快了些。事情还要回溯到上个月。
那日清早,魏怀州还住在顾行歌家中,他本还想赖着多待一会。毕竞这和顾行歌同处一屋,还能看着她睡颜的机会少之又少。至少现在,少之又少。
谁知天还未亮,院门外忽然传来一些声响,秦若木杵在院门口,开口便是一句:“公子,出事了!”
魏怀州当场黑了脸。
果然,事关重大。
原来西陵新帝朗延送来文书里,除了和亲的诸项事宜外,还暗暗夹带了一份情报,据说上面写着他那行踪不明的兄长朗仁的种种消息。朗延对他这兄长心怀忌惮,巴不得他死得干干净净,于是干脆借机把这文书一并送过来,想借着大产的手除了朗仁。
可谁知,那封文书竞在进宫途中离奇失踪,没送到陛下手里就不翼而飞。皇帝震怒,怀疑宫中有人暗通朗仁,却又不知是谁。思来想去,他唯一信得过的,只有魏怀州,当即下秘旨令他彻查此案。魏怀州顺藤摸瓜,一查之下才发现,原来朗延派来的使团里,竞早就混入奸细。只是此人身份极隐秘,始终未能揪出,直至近日才露出马脚。今日便是他潜逃的日子,而接应他的人,就在南门外。原本魏怀州将一切都布置妥当,谁料方才赶到城北驿站拿人时,却扑了个空。贼人已先一步溜走,踪迹全无。
眼下唯有死守南门这一条路,毕竟那人行李仍留在驿站,身上又没钱,京城中无亲无故,总不可能久留,唯一的选择就是逃出城去。时间不等人,魏怀州立刻策马沿着南北大道往南门疾驰而去。跑出几步,他忽然沉声补了一句:“别光守南门,东门、西门也派人盯紧。”
秦若木立刻应声,挥手示意,身后几名衙役飞快分散,消失在街巷中。眼看他们一袭行人快要到平康坊了,前方却传来一阵喧哗,只见不远处人越聚越多,堵得这南北大道水泄不通。
魏怀州心头一沉,当即拉紧缰绳停下。可身后的衙役们猝不及防,差点撞上前面的马屁股。马蹄齐刷刷刨出一阵灰士,呛得人连连咳嗽,一时间尘土弥漫,人影模糊。
待灰都散开,魏怀州定睛一看,前方密密麻麻的人群中间,竞然停着七个花轿。
而其中的几名轿夫,索性就蹲在魏怀州的马前。秦若木上前喝问:“你们在这儿停着作甚?还不快让开!”一个轿夫擦了把满脸灰土,苦着脸抱拳道:“大人冤枉啊,小人也不想拦路。是前头那一家,非说要等吉时起轿,不让我们往前走。”魏怀州皱了皱眉:“吉时?”
他话音刚落,人群里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诸位,诸位,我是合婚司的主簿,听我的准没错!这吉时啊,不必太当回事!”魏怀州抬眼一看,果然,顾行歌正挤在人堆里。她一身官服,此时满脸全是汗,却还硬撑着大声道:“我办过的婚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婚俗中是有三个吉时不错,可哪有规定迎亲路上轿子落地后,就必须等到申时才能再起?这全是胡说八道!”偏偏旁边一名喜婆不服气,立马反驳:“那是你们那地方不兴这套,可我们老爷的老家向来讲究。若是这轿子不在这申时起轿,这接下来啊,全家都要倒霉的哦。”
顾行歌一愣:“你家老爷是哪位?”
还没等喜婆答,赵清就气喘吁吁挤过来:"普宁坊的徐老爷!”顾行歌一听,顿时无语,这徐老爷平常也没见运气多好啊,怎的今日倒挑起规矩来了。
赵清这才凑着过来小声嘀咕道:“主簿你有所不知,徐老爷昨夜赌得血本无归,差点连穿的衣服都押上。越是这种人,越信旁门左道,说不定真把这′吉时'当回本的救命符了。”
顾行歌皱起眉来,这徐老爷平日里也就算了,怎地今日还如此胡搅蛮缠?徐家姑娘的夫家本就在城南,轿子慢点走也无妨,可这路上还有六顶花轿呢,各家远近不同。譬如张仁的家在京城最东头,若全被徐家拖着不走,岂不是拜堂时辰都要误了?
她朝徐家的轿子瞥了一眼,说白了,这事也不难办。喜婆终归是徐家的下人,徐小姐出来吩咐两句,也就能动身了。可仔细再一看,徐小姐的轿子旁,除了那个喜婆外,竟是连个丫鬟都没有。怕是徐小姐势单力薄,在家中也说不上话,今儿大喜之日更不敢开口,只能任由喜婆在外头胡说八道了。
顾行歌叹口气,这就有点难办了。
偏偏这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也不知从哪钻出来一群老头老太,一窝蜂冲到花轿前,嚷嚷着要喜钱。
闹迎亲原本是寻常事,各家的喜娘们也早有准备,荷包里都揣了几把碎银、铜钱,好打发这些拦轿客。
可谁知今日就奇了怪了,不知是哪家的喜娘手一滑,钱袋子被扯破了,叮叮当当一阵响,碎银子撒了一地。
围观的人眼睛全红了,瞬间蜂拥而上。前头几个人刚一弯下腰去捡钱,后头的人就全扑上来,差点把轿子掀翻。
几个新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