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紫薇殿中,瞬间只剩下了祖孙二人。
气氛,一时凝重到了极点。
幽都婆婆手中的蛇头拐杖,杖首的蛇眼仿佛闪烁着幽光,死死地盯着风晴雪。
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再无半分慈爱,只剩下冰冷的失望与怒火。
“晴雪。”
她的声音沙哑,像是两块粗糙的石头在摩擦。
“你可知罪?”
风晴雪娇躯一颤,头垂得更低了。
她咬着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在婆婆面前,她永远是那个需要听从管教的孩子。
“为何要帮那个鬼面人?”
幽都婆婆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质问。
“你可知他要盗走的是什么东西?”
“那是焚寂!是能为祸苍生的凶剑!”
“我……”
风晴雪喉头哽咽,千言万语堵在心口。
她不想说那个人可能是大哥,这会让婆婆伤心。
“好,好一个‘我’!”
幽都婆婆气极反笑,拐杖重重顿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你长大了,翅膀硬了,竟敢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贼人,与天墉城为敌!”
“你把幽都的颜面置于何地?把我这个老婆子置于何地?!”
一番话,宛如重锤,砸在风晴雪的心上。
泪水终于决堤,顺着脸颊无声滑落。
她只能一遍遍地摇头,无力地辩解着:“不是的……婆婆,不是你想的那样……”
看着孙女这副模样,幽都婆婆眼中的怒火渐渐被一丝疲惫与痛心取代。
她终究是心疼这个自己从小带大的孩子的。
长叹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些许。
“此事,我自会与天墉城交涉。”
“你,跟我回去。”
“从今往后,不许再踏出幽都半步!”
……
紫薇殿外。
陈风跟在涵素真人身后,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着。
他能感觉到,身前的掌教真人,心情并不像表面那般平静。
“掌教,是何事?”
陈风率先开口,打破了这片沉寂。
涵素真人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深邃的目光深邃,落到陈风身上。
“陈风……屠苏身上的事情,你也清楚。”
涵素真人的声音很低,仿佛怕被夜风窃听了去。
陈风脸上的懒散褪去几分,点了点头。
百里屠苏,原名韩云溪,身怀焚寂煞气,此事乃天墉城最高机密。
“幽都婆婆此来,名为寻人,实为焚寂。”
涵素真人继续说道,眉头紧锁。
“焚寂如今失窃,若再让她知晓韩云溪便在山上,并且就是屠苏……”
“以幽都那帮人的行事风格,恐怕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屠苏带走,连人带煞气一并‘净化’。”
涵素真人说到“净化”二字时,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那所谓的净化,与抹杀无异。
“所以,你现在就去。”
“将屠苏带到你酿酒的地方,好生看管。”
“千万,不能让他与幽都婆婆见面。”
“嗯,好。”
陈风点头应下,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他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门派纠纷,而是关系到屠苏师弟的生死。
当即,他对着涵素真人行了一礼,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清风消失。
……
演武场。
数十名新入门的弟子正手持木剑,一丝不苟地演练着入门剑法。
百里屠苏一身劲装,身形挺拔如松。
他面无表情地穿行在队列之中,偶尔开口,声音冷冽如冰,纠正着弟子们的错误动作。
陵川则跟在他身后,认真地学习着如何指导师弟们。
“屠苏、陵川,你们过来。”
一道略带慵懒的声音,从演武场边缘传来。
百里屠苏动作一顿,循声望去,看到了倚在树下的陈风。
他对着身后的新弟子们吩咐道:
“你们继续练习。”
“芙蕖师姐,劳烦帮我盯着一下。”
说罢,他与陵川一同向着陈风走去。
不远处,正百无聊赖地看着新弟子练剑的芙蕖,听到屠苏的话,探出了小脑袋。
她先是应了一声,随即目光落在陈风身上,不满地撇了撇嘴,小声嘀咕。
“臭师兄,都到演武场了,也不和人家说话。”
那娇嗔的模样,带着几分少女独有的娇憨。
人群的另一侧,一道温文尔雅的身影静静伫立。
欧阳少恭嘴角噙着浅笑,目光却锐利无比,落在陈风身上,不断闪烁。
“能以一己之力,压制住尹千觞……”
他在心中低语,眼神变得幽深。
“这个看似醉生梦死的陈风,实力深不可测。”
“看来,这次的安排,还是太过危险了。”
一丝忌惮,悄然在他心底生根发芽。
演武场边。
“二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