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爷,郑小姐走的时候说,让您明日去顺和楼陪她听戏。“德叔立在门外,惯用一种难言的语气。
陆观阙边走边回:“不去。”
“郑小姐还说,若您不去,那就让夫人去,总得有个人陪她。“德叔低着头,没敢看他。
陆观阙本想拒绝,但一想到孟悬黎爱看戏,便停顿了一下:“让阿黎去……他推开书房的门,又想到两人不对付,不咸不淡道:“明日你去问问阿黎,若她愿意去,那就去,若不愿意,直接回绝郑家那个。”“是。”
德叔立在桌案一旁,看陆观阙执笔要写东西,好奇道:“国公爷这是……?”“这是要给孟大人写信?"他惊讶。
陆观阙铺开纸,蘸了蘸墨,一气呵成:“德叔,我后悔了。”“不管是她的亲人,还是她的朋友,甚至魏渊那厮,我都不该威胁他们。“我不能再让她怕我了。”
德叔愣了愣,旋即说道:“国公爷这是想通了?”“嗯。"陆观阙又拿一张信笺,开始给魏渊写,“我剩下的日子不多了,趁着我现在身子没倒下,尽力弥补吧。”
德叔恍神,感觉自己从来都没认识过陆观阙。他眼中的陆观阙,自小得天独厚,应有尽有,即便是后来出了那档子事,依旧是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郎,如今却因孟悬黎,将生死置之度外,一副心卑姿态。德叔深深叹气:“国公爷千万别这么说,余太医说,只要好好保重身子,不大喜大悲,是会好的。”
“况且,夫人也不是那般不明事理的人,只要国公爷不再做那等骇人的事,说不准,夫人就原谅您了。”
陆观阙的手顿了一下,旋即摇头:“德叔,你不了解她。她……”“是我把她伤得太重了。”
德叔垂首研磨,不由点了点头。陆观阙无奈一笑,继续写:“等这些写完,你派人分别送到许州、岭南、燕京、金陵。”“务必要交到他们的手上。”
“是。“德叔应下。
陆观阙写完后,已经是寅时。他躺在床榻上,紧锁眉目,似乎梦到了从前。#
这一日,暮色初合,顺和楼前的红灯笼已然点亮。孟悬黎还未进门,便闻到了脂粉气和糕点甜香气。
“夫人,郑小姐派人来说,她在二楼等咱们。"扶摇抽了抽鼻子,扶着孟悬黎走进去。
孟悬黎颔首,她答应去顺和楼,表面上是看戏,实则是要找郑婉若对线,言明往事和离开之事。
今日顺和楼唱的是白蛇娘娘和许宣的故事,孟悬黎提裙上楼,深觉倒是应景。
二楼最好的位置垂着珠帘,帘后闪过一点流光,应该是郑婉若。孟悬黎掀帘而入,落座于离台子稍近的位置。
“从前只看过话本子,没想到着布景一搭,倒有几分仙气。“郑婉若出门在外,行为举止很是温婉端庄。
孟悬黎抬眸望向戏台,抿唇:“郑小姐今日是来看戏的?”两人的目光始终没有交汇,像两条分明的丝绦。须臾,跑堂的堂倌端来食盘,郑婉若招手,要了荔枝软酪。她尝了一口,回道:“是也不是。”
“想看的戏,还没开始演。不想看的,已经上演了。“郑婉若挥了挥手,四周的丫鬟们都退了出去。
她继续说:“上次你说你幼时的事,把我听我困了。”“这次,我想听,你和他之间的事。”
孟悬黎眼神凝滞一瞬,旋即侧首,对上郑婉若的眼睛:“我和他之间,没什么事。”
郑婉若不信:“你越这样说,就是越有事。”“让我来猜一猜。”
她忽而起身,关上门,雅间瞬时陷入灰暗。孟悬黎视线微微抬高,眯起眼睛:“郑姑娘对此事,烂熟于心,何故来再问我?”“我要你亲自说。”
郑婉若语调低平,但唇角一直带着笑。她虽然烂熟于心,但都是些表面工夫,并不细致。
她要让孟悬黎亲口说,说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在她的认知里,陆观阙连耳坠这么小的物件,都能盯着看半天。所以,只有知道他们之间的细节,她才能引起陆观阙的兴趣。孟悬黎压根就不想回忆,但想到郑婉若答应会帮她离开,便叹了口气,淡淡道:“我记性不好,忘了许多。不如这样,你来问,我来答。”郑婉若走上前,双臂撑在孟悬黎座椅的扶手上,目光俯视着她:“你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孟悬黎略微蹙眉,有意避开许州的事:“前年夏日。”郑婉若单指抬起她的脸,让她直视着自己:“你当日的衣裳,是什么颜色?”
这哪里能记得起来?孟悬黎不假思索:“不知道。”“你再好好想想。”
孟悬黎看她是不到黄河不死心,随便说了个:“月白色。”郑婉若点了点头,继续道:“你平日做什么,他会笑?”孟悬黎简直想死,偏过她炽热的眼神,应付道:“看书。”“看书?"郑婉若对这个答案有些怀疑,再次询问,“你们……他喜欢吻你哪里?”
孟悬黎的话停在喉间,一时不知要怎么说。“喂!"郑婉若见她呆滞,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怎么不说话了?”“嘴唇。"孟悬黎闭了闭眼,极力避开这些问题。“除了嘴唇,还有哪里?“郑婉若似是好奇,“他吻你,一次能吻多久?你们在床上的时候,他喜欢前面还是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