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这是要掀了揽月阁,还要取公子性命啊!”
玄极抬眼看了一眼,明知顾问道:“噢?师弟这是唱哪一出?”
带着面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宁妄松开叶凝,抱拳一礼,淡淡道:“掌门师兄刚出关可能还不知晓,您座下大弟子欠了我徒儿债,我这个做师父的,是来替徒儿要债的。”
玄极眉梢一扬,风轻云淡道:“债?多少灵石,本座替芜厌双倍奉上。”
宁妄错眼看向紧闭的门窗,语气中带着几分狠戾:“此债非灵石可抵!”
要用命偿!
玄极扫了一眼狼藉的庭院,转头对迎风使了个眼色:“你先进去,给你家公子护法。”
迎风会意,银剑入鞘,转身便进了屋。
玄极这才定定看向叶凝,道:“冤有头债有主债,叶凝,你来说说,芜厌欠了你什么?”
叶凝本也没打算要索求什么,这会儿见终于来了人能压住师尊,一下便松了弦,只想快些结束这场闹剧。
便道:“师兄没欠我什么,弟子前来只想要个说法,既然师兄不方便,便也罢了。”
“你——”
宁妄气得直哆嗦,忍了又忍,才将满腹重话都咽了回去,却是长袖一挥,再也不愿看她一眼。
玄极摆摆手,接过话来:“行了,宁妄,你好歹也是天璇宗三长老,小辈的事就别掺和了。”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和煦的目光重新落到叶凝身上,可吐出的字眼却如寒冬腊月里的冰砖,又冷又硬。
“至于叶凝,本座知晓芜厌欠你的是什么,但他无力偿还,也不能偿还。因为他已应允本座,断情念,修无情道,自此再不为尘世情爱所羁绊。”
*
回到天字山后,叶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明明是她与师兄二人之间的事情,为何出来解释的是迎风,甚至惊动了掌门剑尊。
同门之中,暗生情愫、私定终身者并不少见,为何她却连与师兄当面把话说清楚的机会都没有?
难道……
“叶凝,为师的话你可有听进去?”
叶凝乍然回神,她并未听宁妄说了什么,揉了揉跪得发麻的膝盖,茫然地眨了眨眼。
宁妄看似心情好了许多,手肘搭在桌沿,慢条斯理地饮了一口茶,又重复一遍道:“楚芜厌对你的伤害,师尊定会为你讨回来。他如今修了无情道,此后,你便不要再去寻他了。”
屋子里点了炭盆,暖洋洋的,被雨雪浸湿的衣衫都烘干了。
叶凝却打了个哆嗦:“弟子与师兄之事不劳师尊费心,弟子会自己处理好的。”
“自己处理?你要如何处理?”宁妄的语气当即便重了起来。
即便隔着面具,叶凝也能感受到他逐渐封冻的面容。
从前,她便隐隐有些猜测,觉得师尊对师兄似乎颇有成见。
师兄是掌门剑尊座下大弟子,年纪轻轻便身怀逸群之才,常替掌门处理些宗门琐事,时间长了,难免会有压过三位长老风头的时候。
她本以为是因这个原因。
可如今想来,好像也不尽是如是。
反倒每每她与师兄扯上关系时,师尊的反应总是格外强烈,是那样的狠辣与阴戾,就像一只失控了的野兽……
叶凝表情有些僵硬,不敢再继续往下去想,只俯身叩首,道:“求师尊恩准。”
楚、芜、厌。
宁妄齿间细细咬过这个名字,恨不得即刻就将人抓来,抽筋剥皮,割肉剔骨!
盛怒之下,他拂袖一挥,将桌案上的茶盏都扫了下去:“本尊不罚你,你不会长记性!自去慎渊领十刑鞭!”
滚烫的茶水浇落在叶凝的手上,白皙的皮肤顿时红了一片。
叶凝心中惶然,觉得师尊似乎同从前不一样了,她有些害怕,却不敢表现出来,只悄悄将火辣辣的手藏进袖中。
“是。”
“师尊不要!”
段简大步跨入屋内,见到叶凝衣摆上斑驳的血迹,心脏顿时揪得发紧,想也不想便一同跪下:“是弟子带师姐偷偷溜下山的,也是弟子没保护好师姐,师尊心中有气,要罚便罚我吧!”
原以为师姐又是受伤,又是中毒,师尊定要好好为她疗伤,他这才没跟着过来。
哪知刚回洞府,凳子都没坐热,就见青羽慌慌张张跑来,说师姐被师尊带去揽月阁走了一趟,伤势更重了。
他担心师姐因楚芜厌的事想不开,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哪知竟听到师尊要罚她。
这十鞭下去,少说得折了半条命,她哪里能经受得住!
叶凝看着那道挡在自己身前的身影心头一暖,抬头扯扯他衣角,佯怒道:“跟你有什么关系?快回去,别胡闹!”
段简却一步未动,梗着脖子道:“弟子愿代师姐受罚,求师尊恩准。”
“放肆!”
宁妄拍案而起。
烛火被这股怒气一震,摇曳不定,忽明忽暗的光影在面具上跳跃不息。
两道冷冰冰的视线从面具狭长的眼孔中透出,一寸寸从两人身上扫过。
宁妄怒吼道:“滚,都给我滚去慎渊,一人十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