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叶凝日日练剑。叶藜有空时,叶凝便一招一式陪她练习,若叶藜被宗门杂事绊住,她便跟着楚芜厌学习新招式。一日十二时辰,她有超过一半的时间握着那条木枝,掌心很快便被磨破皮、见了血,木枝底端被血染上了浅浅一片红。楚芜厌见了自然心疼,日日给叶凝送药来,还亲手做了把木剑送她。剑身用百年梨木制成,又用砂纸反复打磨,纹理细腻,不带半根毛刺,虽比不上名剑,却也比木枝趁手多了。
一日午后,叶凝陪叶藜练完剑,正坐在茶亭里歇息。楚芜厌走到她身边,将一只小巧的瓷瓶塞进她掌心,并顾忌叶藜还在场,言语间是毫不避讳的关切:“前日给你拿的那瓶药已经用完了吧?这是新的膏药,掺了雪参,止痛生肌,一会儿净了手,再用一些。”见状,叶藜往嘴里塞了颗果子,打趣道:“风眠手上的伤没多严重,侍卫队存的那些伤药都快被你小子顺完了吧。”叶凝瞪了楚芜厌一眼,将手中的瓷瓶搁置在桌上。楚芜厌却是一笑,朝叶藜行礼回话道:“回二殿下,我们侍卫都是男子,受些伤流点血都无碍。可风眠不一样,她是女子,手上留了疤,就不好看了。”“行了行了,别整这些虚礼。"叶藜打出一道灵力将楚芜厌扶起,收回的手顺势牵起一道灵力,揭开药瓶盖子看了一眼,道,“风眠陪我练剑也是辛苦,我才不会这么小气,这瓶伤药拿去便是。至于侍卫队,我这里还有多的伤药,夜怀,你晚点过来领些回去。”
“夜怀谢二殿下体恤。“楚芜厌也不客气,伸手将桌上的瓷瓶取回来,重新塞给叶凝。
看着眼前二人的互动,叶藜一下便想到了苏望影。自天华泉一别,便没再见过他,也不知这几日他在忙什么。眉稍眼角微微耷拉了下来,只是埋怨的情绪才上来,她又忽然想到天华泉那晚。
他说,他心悦于她,还说等剑道比试结束,他就回苏家,求父亲应允,去桑落族提亲。
那晚,他落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
想到湿软的触感,叶藜便觉得面上一烫,竞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庭中槐树筛下碎金般的日影,风过时,一地光斑轻轻摇晃。远处炊烟袅袅而起,与云同眠。
时光在这一刻柔软得不可思议。
叶藜的心也跟着软下来,她望向远处,不禁感叹道:“现在这样子真好,风眠与夜怀,我与苏二公子,两情相悦,心意相通,真希望往后岁岁年年,皆如今朝。”
叶凝眼角一抽,握在手里的瓷瓶险些滑落。不是,你说谁与谁两情相悦?
我与楚芜厌?还是你与苏望影?
虽说这里是幻境,一切都是怨灵制造的假象,可与叶藜朝夕相处多日,叶凝喜欢她洒脱又炽热的性子。
她怕她叶藜被骗,怕她所托非人,怕她一颗真心被践踏,与从前的自己一样。
叶凝有心劝说几句。
可一想到如今自己是侍女身份,人微言轻,叶藜不见得会听,那些个大道理在舌尖绕了个圈,又咽回肚子里,重新斟酌起字句来。楚芜厌也被叶藜这话惊得眼皮一跳。
却在听到她说自己与阿凝两情相悦时,不由自主扬了扬嘴角,目光更是情不自禁地瞥向身边的少女。
但,叶凝的脸色不是太好。
于是,楚芜厌收敛了几分笑意,接过叶藜的话,一本正经道:“属下同风眠,二殿下与苏二公子,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情况。”叶藜疑惑:“有何不同?”
叶凝也错眸向他看去。
楚芜厌道:“我与风眠同在桑落族,朝夕相伴上千年,早已知根知底。那二殿下与苏二公……
不等他说完,叶藜便着急打断:“我与苏二公子也是如此,别人都说我们是青梅竹马呢!苏二公子还说,等比试结束,就回苏家商议,要来桑落族提亲呢!”
叶凝脸一黑。
又搞这套。
除了婚约,苏望影就没别的便泡姑娘的本事了吗?楚芜厌悄悄瞥了叶凝一脸,而后立马沉下脸,让此刻的自己看上去无比严肃:“知人知面不知心。二殿下又怎知他真正喜欢的是你,还是桑落族二殿下的身份呢?”
“自然是我!"叶藜挺起胸脯,目光笃定,“他若为了权势,为何不向阿姐提亲?阿姐是桑落族圣女,岂不比我这个什么也不懂的二殿下来得有权有势!”叶凝的脸又黑了几分。
你怎么知道他没向你阿姐提亲?
叶凝不知道这已经是第几次冒出想要一箭射爆苏望影狗头这个念头。她面上不显,实则脑筋却已转得飞快。
从一千年后的事实来看,叶藜与苏望影的这门婚事必定黄了。既然没有结果,就不该在这件事情上耗费过多心神,趁现在还有回旋的余地,就该快刀斩乱麻,让叶藜对苏望影彻底死心!她想到了母君与那个时候的自己。
如今她与楚芜厌,一个是侍女,一个是侍卫,劝说并无用,但她相信桑落族的女君与圣女定然不会任由她胡闹。
于是,叶凝抬头看向叶藜,面露难色道:“二殿下,婚姻之事兹事体大,您可同女君与圣女殿下提及过此事?”
果然。
叶藜的面色僵了一瞬。
不过她很快便恢复如常,一把抓起桌上的剑,避开视线:“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