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长史去查探了。”
“若是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就唤人来寻我。”衡山公主道,“我手上到底还残留着几分郑家势力。”
李悬黎亲近地浅笑:“若有需要,我自然会麻烦阿姐的。”她素手托腮,“我记得四皇兄府上有个滕人还是北边赫赫有名的富商出身,看来四皇兄也是缺银缺得很。”
衡山公主说:“财帛动人心,四郎想要拉拢大臣支持他,自然需耗资不菲。”
李悬黎手指在几上轻点,心头思虑,随手拣起几上果盘里的一粒葡萄,结果刚刚入嘴,就被苦涩得不禁颦眉,好不容易才咽了下去,看着对面笑吟吟的衡山公主,她微嗔道:“阿姐就爱捉弄我。”
看着那水晶盘里晶莹剔透分外诱人的葡萄,李悬黎笑语:“这肯定是五皇兄府上送来的,这天底下也只有五皇兄有这样能耐,能种出这么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果子。”
李悬黎的五皇兄梁王自诩淡泊名利,不爱参与朝政,每日大半光景都是在照料他王府里头那些个果树,每当结果时,便会往太平宫以及各家宗亲府送去结成的果实。
只是无论是这葡萄,还是其余的桃李瓜果,梁王府的果子外表看着再漂亮,吃进嘴里头也都是同样的苦涩非常,偏偏为了彰显自个的无欲无求,梁王还是从不停歇地往各府送。
“种果子的人心苦,种出来的果子自然酸涩难吃。”衡山公主笑得轻讽,“五郎是有贼心没贼胆,被从前那些血腥事给吓怕了,只想安安稳稳受着天下人供奉,可又心有不甘——”
她捻起一枚葡萄,面不改色地吃了下去,“多可笑。”她笑意幽幽,也不知究竟是在笑谁。
……
在衡山公主府里头消磨了近乎半日光景,李悬黎才准备回齐光公主府去。
日头西坠,天光漫过红霞,李悬黎刚刚踏出公主府,正预备着上马车,就听见几声尖利的马啸声传来,这永兴坊离着太平宫近,住在其中的也都是长安城极尊极贵人物,因此策马驱车的马夫都会极安静,恨不得无声无息,免得惊扰贵人的清静安宁,横生事端。
李悬黎颦眉,循声望去,就见不远地方,有着几匹高头大马拉着的马车上,挥鞭的却并非是马夫,而是满面乖张不悦颜色的秦王。
齐朝贵人大都擅骑射和马球,华冠绣裳的膏梁纨绔子弟间最盛行的便是自己驱马游乐,秦王年少时曾经还因在宫道上扬鞭策马车,被垂拱帝斥责过。
秦王一双眼阴鸷地盯着李悬黎,他已收到垂拱帝决定免去穆冲朔方节度使一职的消息,心情正是不痛快的时候,结果就遇着害他这般不痛快的李悬黎,他硬生生地在嘴角扯起个略狰狞的笑意,高声说道,“劳皇妹让个路。”
其实衡山公主府门前的路是足以叫两辆马车通行的,秦王只需驱马稍稍偏移些就可通过,但为了给李悬黎找麻烦,秦王特意驱着马车占在这宽阔道路的最中间位置,叫两辆马车卡在路上,都有些动弹不得意思。
李悬黎只觉秦王幼稚得过分,竟要在这般小事上头起事端,看着秦王恨不得让齐光公主府的马车退到秦王府门前的模样,她打量了眼与秦王马车间相差的距离,心里头也起了主意,她冲着秦王莞尔一笑:“四皇兄安心,我自然会叫皇兄安安稳回府去的。”
秦王心头升起几分得意,暗暗决定无论李悬黎的马车如何避让,他都要故意挡在前头,好好地为难李悬黎番。
结果未成想,李悬黎踏上马车后,却并未坐入轿厢里头去,而是站稳身子,执起一旁马鞭就策起马来,她一双眼明亮得近乎奇异,从容非常。
眼见着那几匹汗血宝马冲着自己奔来,秦王霎时瞪大了眼睛,他完全没想到李悬黎竟胆大成这般,她难道就不怕出事?但此时秦王也顾不上想那些,他连忙驱马往旁避让去,在相差大约两米之距,才让开了足以通行的道路。
秦王急促喘息着,他恨恨地瞪向李悬黎,手仍然因为极度紧张而微微痉挛着,怒不可遏道:“齐光你这是要做什么?!你就不怕阿耶降罪你!”
看着有几分狼狈的秦王,李悬黎笑得分外灿烂,眉目悠然,她眨眨眼,故作无辜地扬声说道:“这不是有路叫咱们都能畅通无阻了,四皇兄不必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