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叡生得眉眼分外精致华美,有琳琅珠玉华耀金堂之熠熠光彩,格外不俗,偏眼角还坠着粒欲滴的朱砂痣,更是说不出来的风流,饶是尚且年少,也能瞧出日后的风流倜傥来。
就是生得清秀的李铮站在这九皇兄身旁,虽不能称是蒹葭倚玉树,也不免黯淡无光几分。
但此时李叡大概是被杨琛指上尖刻的红宝戒指给划的,脸上存着几道非常明显的血痕,嘴角亦有些青紫,洛含英自公主府的马车上取下来了平日有备无患的药箱,正小心翼翼地给李叡擦拭着。
李悬黎看了眼李叡的伤势,抬眸向谢进问道:“表兄可吩咐人叫京兆府派人来了?”
谢进原本低声安抚着那两个受了不少惊吓的韶华居歌女,听了李悬黎的话,他不由有些怔愣住,看了眼那头受伤不轻的杨琛,“还未,因为我想着这事应不至于麻烦——”
谢进倒不畏惧秦王和魏王,只是杨家可还有位襄城大长公主,那可是垂拱帝的姑母,对垂拱帝的登基居功至伟,备受垂拱帝尊敬。
“麻烦?这有何麻烦的?天子脚下竟有人胆大妄为到敢殴打皇子,如此恶行,若是轻飘飘地就给揭过去,置大齐律法于何地。”崔寂从从容容地立在李悬黎身后笑盈盈开了口,丝毫不在意自己脸上挂着的笑意合不合时宜。
李悬黎也道:“崔左丞说的是,这种事岂能纵容。”她侧眸看了眼含蕊,吩咐道,“去京兆府,叫他们派府兵来捉拿这敢殴打皇子的罪人。”
李悬黎声音落得并不算洪亮,但这时整个丰乐楼寂静无声,都在等候着李悬黎对此事做出定夺,所以她的话足以清清楚楚落在了所有人的耳朵里头。
杨琛敢和李叡、李铮摆架子,却不敢在李悬黎面前逞什么能耐,他一把推开给他敷伤药的侍从,捂着还在流血的脑袋,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对着李悬黎勉勉强强地躬身道:“小臣见过齐光公主殿下。”
他身形摇摇晃晃的,杨琛也不过才十四五岁,生得张俊俏脸蛋,只是眼下青黑,面上也被李叡下了狠手给打得五颜六色的,满身酒气混着血腥分外难闻。
李悬黎看着杨琛,面上没有丝毫笑影,颇似尊无喜无悲的白釉描金观音像,她声音冷淡:“承信侯世子有何话要同本宫说?”
她没唤起,杨琛再难受,也不敢僭越地直起身,只能昏头昏脑地盯着李悬黎无瑕的精致裙摆,尽量集中精神,给自己辩解道:“回禀殿下,是九皇子先打的小臣,小臣是被逼无奈才还的手,还请殿下明察秋毫。”
李悬黎眼神淡漠:“这就是承信侯世子要辩解的?承信侯世子是以为本宫对此事的来龙去脉丝毫不知,所以想要蒙骗本宫,再给你自己加个罪名?”
杨琛知道再同李悬黎狡辩也无济于事,便道:“殿下,小臣的祖母年迈,若是让她老人家知晓此事——”
李悬黎轻一嗤笑,打断了杨琛的话:“承信侯世子若是真挂念襄城姑祖母的身体,就不应该如此肆意妄为,如今你犯下如此罪过,就是襄城姑祖母知晓,也定不会罔顾大齐律法。”
杨琛此刻是恨不得直接装晕把此事给蒙混过去,可又担心李悬黎会直接叫人把他抬去京兆府,或者让人给他刺上几针活活扎醒。
只能掩着心头愤恨,一边装模作样地被杨府侍从扶着坐到椅上,一边递眼色示意他们快去找人来帮忙。
看着杨家的仆从偷偷地溜出丰乐楼去,李悬黎却并未出声阻止,她收回目光,正巧与崔寂一直的注视不期而遇,崔寂冲着李悬黎灿烂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