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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皇后(2 / 3)

,朱兴宗还不叫朱兴宗,叫朱八八。徐南至第一次见马皇后,还是朱兴宗被小明王韩林儿加封为吴国公之时,皇后让徐南至管景昇帝叫朱大伯。这个称呼一直延续到朱兴宗称帝前,之后也只有在皇后嘴里才会出现这么亲切而大不敬的称谓。徐南至的骨伤未愈,艰难地扶着皇后走下台阶。皇后向景昇帝行礼,徐南至跟在后方跪伏。

景昇帝穿一袭龙袍,他很胖,肚子高高隆起,腰间的玉环带被肚子顶到几乎与胸口齐平的位置。景昇帝先扫视了一圈殿内跪着的人。景昇帝鹰一般锐利的眼睛顶住燕嵬,“怎有男人?金瓜侍者,拖出去,捶操了。″

皇后道:“上位,这是天德家(徐通字天德)的大恩人,就是他救了徐家大妹。男子进后宫犯忌,上位赏他三十廷杖以示惩戒罢了。”景昇帝坐到主位,对皇后说:“妹子,应天后宫那块牌子得让奴才赶快运过来,就竖在进内廷的门口。这种事再有第二次,这宫里服侍的奴才都不尽责,得杀。这次么,杖六十,能活就活,下不为例。”徐南至还没被允许抬头,她知道这已是景昇帝的宽容的极限,再多说一句,燕嵬得到的就不只是六十杖。她害怕燕嵬不明所以,还欲辩驳,但忐忑地等了一会儿,只听到内侍带燕嵬离开宫殿的脚步声。其实,燕嵬又岂会不明白,他随徐南至来这一遭,早已准备好豁上这条性命,刀山火海他都闯。六十杖而已,他熬得住!燕嵬就被绑缚在殿外的空地上杖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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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之人只闻荆杖打在硬邦邦肌肉上的声音,始终未闻一声哀号。景昇帝撩着胡子,吹胡子瞪眼,“哼,还算条好男儿。”在燕嵬挨打的这些时间里,皇后已将徐南至之请禀于景昇帝听。景昇帝的脸阴晴不定,听完,道:“朕向来看不上孟老儿的话。但《孟子》里有一句话朕是认同的。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儿子婚事是国事,岂能儿戏!”马皇后最了解景昇所思所想。她让徐南至退出五十步。马皇后凑近景昇帝,“如今徐家女儿的心思确实不在四哥身上。平白无故让好好的女儿家遭上这一难,再逼她嫁四哥,一个心不甘,一个情不愿,两个小孩心里有了芥蒂,可还过得到一起去?”

景昇帝垂眸,将眼睛敛成一条锋利的线。

马皇后心里清楚,朱霰的婚事的确称得上国事。在景昇帝心里,边塞的安定、皇权的稳固远远高于子女的个人幸福。但若说真有什么事能让景昇帝特赦出个“例外”,也当真只有这些留着龙血龙精的皇子能做到了。马皇后继续劝:“如今是大妹要保他,不如成全魏国公,令他得一婿,而不是让咱们老四得一敌。北边的那些兵还得靠天德慢慢交到咱们孩儿手上。天德还有一幺女,日后长到十三岁,也可封为燕王妃。”景昇帝看着马皇后,“妹子,其实你早就把一切想好了。”马皇后后背一凛,立刻低头,“臣妾不敢。”马皇后抬头,看到一个内侍频频抬头看向她,似有话说又不敢说的样子。马皇后问:“有何事?”

内侍跪在地上,“刚才有人通传,燕王殿下入宫,正在殿外等候。”景昇帝道:“让老四进来。自个儿的事就得他自己操心。”朱霰一身红袍出现在殿中,他脸色黑沉,眸中无光,眼底青紫,似是刚刚大病了一场的样子。他向景昇帝、马皇后行礼。待朱霰行完礼,两名内侍扛着下半截被打烂的燕嵬走了进来。徐南至跟在后面。徐南至与燕嵬一个对视,徐南至先是震惊,随后羞愧地垂下头,眼底又浮上恐惧之色。

徐南至眼底之色如同在朱霰身上浇了一盆冷水。朱霰扫一眼殿内的每个人,略一琢磨,对眼前正在发现什么已知了七八分。燕嵬被丢在地上。燕嵬摇摇晃晃直起身体,吐掉嘴里的血沫,直视景昇帝的龙目,“白丁燕嵬求娶魏国公之女徐南至。”徐南至含泪看向血人一般的燕嵬。

朱霰身体一晃,那所不知道的三二分也已在心中了然。徐南至想跪。

朱霰喊了一声:“南至,你别说,我来说。”朱霰撩起衣摆,藏在衣摆之下的拳头渐渐攥紧。他从未感觉身体如此僵硬,他不想这么做,但他必须这么做,他几乎是强迫自己朝景昇帝跪下,强迫自己发声。

“儿臣少年入行伍,后又居凤阳於皇寺五年,潜心研习佛法,修身养性,因而耽误徐氏青春年华十数载。儿臣修业未成,其心未坚,因此,尚不能娶亲。儿臣请…父皇为徐氏…另觅良配。”

“柿子……“徐南至喃喃自语,一屁股瘫倒在地上。“好好,真是朕的好儿子。胳膊肘往外拐。“景昇帝面赤如猪肝。马皇后道:“四哥,你带南至先下去。这事慢慢再议。”“还议什么!老婆都被人抢了!“景昇帝虽做了十三年帝王,但始终未改其粗鲁直白的言语。

“请上位成全儿臣。”

朱霰也不退。朱霰是个在事情还有转圜之时竭尽全力去争取,但一旦知道结局已经注定了之后就会干脆放手的那种决绝性子。景昇帝说:“你,娶徐家幺女。”

徐南至含泪摇头,“不要。”

朱霰道:“儿臣算不上好人,但也还算是个人。儿臣不做弃姐娶妹,败坏人伦的庵瓒事。”

景昇帝从牙缝里咳出一个字:“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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