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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宗正(1 / 2)

第59章大宗正

朱霰别过福桂,回到於皇寺,一日一夜未合眼,他实在熬不住,撑在书案上小憩。才睡了一会儿,朱霰就被书屋外的吵嚷声惊醒。朱霰唤来火者,询问外面发生了何事。

火者跪到地上,支支吾吾道:“朱千户和燕百户在……比武。”朱霰站起来,从书屋走出,看到朱能和燕嵬抱作一团。原羽林军指挥使张玉正按着剑挑眉看虚热闹。比武?才怪,根本是打架!有护卫瞥见燕王出屋子,急忙推操张玉。张玉走上去正要劝开打斗的两人。朱霰抬一下手臂,示意张玉不要介入。

朱霰静静看着朱能和燕嵬赤摔跤。二人赤手空拳,打得火热。朱能是武将之子,自小在军中操练,父死袭千户,在朱霰身边已超过八年。朱能从小力大如牛,可单臂牵拉一艘小舟在淤泥中行驶。但一身蛮力敌不过一身巧劲。燕嵬一拉一推一扯,就将朱能掀翻在地。古人道,忠仆难得。但朱霰却觉得,一人才实比一忠仆更难得。朱能陷在淤泥里,面红耳赤盯着燕嵬。燕嵬走上前,朝朱能伸出一只手。朱能一把推开燕嵬的手,咬紧牙关道:“你给我等着!”朱能站起来,并不向朱霰行礼,径自走了。张玉上前夹紧燕嵬的手臂,将燕嵬推来推去,连连称赞:“燕嵬,好样的!”朱霰看向燕嵬,道:“燕百户,跟本王进来。”朱霰转身进屋,坐回书案边,手指轻轻叩击着一叠写满字的纸。燕嵬跟进书房。朱霰一个眼神,便让火者从外关上了房门。朱霰沉默了好一会儿,书房中只闻得"咔咔咔"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

敲击声似催人的鼓点,敲得燕嵬心焦。燕嵬忍不住抱拳问朱霰:“王爷召属下进来,是为何事?”

朱霰的手指停下,指尖压着纸张,慢条斯理说。“燕嵬,父为蒙古人的驱口(奴隶),杀奴主投诸全州长枪军,母为淮西旧将、长枪军元帅谢长兴第三女。元至正二十三年,谢长兴叛主,杀知州,奔绍兴,投奔东吴张士诚。你父亲也是在那个时候做了逃兵,带你母亲回家乡濠州。三年后,你父母皆病死。你独自抚养幼妹长大,直到驴牌寨掳走你妹妹,你落草为寇,在马房养马。”

朱霰说完,将压在手下的纸张朝燕嵬抛去,大多数纸张吸饱了墨水沉甸甸砸在燕嵬脚边,也有少数几张如雪片般在燕嵬周身翩飞。雪白的纸张摇摇晃晃地飘落,衬得燕嵬的脸色半明半暗。燕嵬的手指一点点蜷起,问:“你从何处得知我的身世?”朱霰道:“这个简单。驴牌寨的匪寇被本王杀尽了,但你在凤山的旧屋边上还住着旧邻。他们很难忘记你这样的人。他们可怜你妹妹的遭遇,也感谢你成匪后对他们的接济。本王也是经人提醒。你在本王手下当差,本王理应了解你,善加引导与利用,发挥彼长,避开彼短。”朱霰见燕嵬脸色一黑,心知燕嵬疑心自己心狠手辣下了黑手。朱霰道:“放心,本王没有这般丧心病狂,去戕害老老实实种田打猎的农户。本王资了钱,送他们去一个远离凤阳的地方。本王保证,只要你不逢人自报家门,你是反贼之后这个秘密就出不了这间屋子。”燕嵬的表情没有松懈下来,反问:“你知道了,又如何?”朱霰微微一笑"你是本王的属下,本王信你、赏识你、迁就你。本王不是在用你的身世要挟你,而是提醒你,既然要做魏国公的快婿,做徐南至的夫婿,就不要被身世所累,把你身后这些事擦干净,和过去做个彻底的了断。”朱霰顿一顿,“谢长兴是我朱家的叛臣,但你燕嵬绝不能做我朱霰的叛将。”

燕嵬僵着不动。

朱霰继续道:“你的外祖谢长兴,长女为大都督朱正文之妻,生朱守谦那忘八端,次女配魏国公徐通,生徐怀凌那臭小子。你与靖江王与小竹皆有亲,但须知他们一个没脑子、一个黑心肝,都是坑你没商量的主。别去攀这两门贵亲,只做燕王府的侍卫燕嵬,与本王一条心。”燕嵬垂下黑眸,视线盯着散落在他脚边写满他身世的纸张。朱霰叹一口气,“特别是小竹。你也知道谢长兴为何叛主,就是因为上位将谢长兴二女赐予徐通为妾,谢长兴觉得上位将其女儿如猪狗般配给将士,视之为耻。小竹之母最终也未得善终。此是小竹的心结,他的性情因此也阴郁异常,他一定不会认为你是亲,只会视你为耻。”燕嵬的身体僵硬如竹,随着他动,他四肢的关节仿佛要"嘎吱嘎吱”响动起来。燕嵬慢慢握拳,朝朱霰行了一个慎重的军礼,“王爷的话属下记住了。属下也会兑现对徐姑娘的承诺。王爷剑尖所指,便是属下劈波斩浪所向,流血流汗,高歌猛进,永不止步。”

朱霰想笑,却又笑不出,燕嵬的执拗、对徐南至的忠诚,这些特质在燕嵬身上有多突出,就显得自己有多冷漠自私,甚至令他觉得自己是如此无能和渺小,连做一个女子的合格夫婿这件事他都做不到。朱霰觉得惘然若失。

朱霰哑然道:"把纸都捡起来。烧了它们,你就是真正的燕嵬。”燕嵬再次握拳,蹲下来捡拾纸张。

“砰砰砰”,书房的门被急切地敲响。火者尖声禀告:“王爷,按察使秦却求见。"燕嵬捏住纸张闪到阴影处站立。朱霰道:“进来。”门才被推开一半,秦却蓬头垢面就跨了进来,那样子像是刚从病床上被人拖起来,连官袍和乌纱帽都戴得松松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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