嚣张扑来的寒风拨动檐角的链条,铜铃响了,清脆的铜铃声,惊醒了站在屋檐下的人。
商序提着食盒的指节一阵用力,抬头看了那紧闭的书房门一眼,又黯然地低下了头,站在这里已经许久了,可他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商序犹豫不决,燕夷则救了他,是他的恩人,他理当前往看望她的,可再有半个月,就该过年了。
他抿了下唇,目光落在那道紧闭的门上,眼底黯然与落寞交织,好似那一眼看不到头的小河。
没等他纠结出答案,那道紧闭的门,在他眼前突然的开了,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门口,正不躲不避地望向她。
措不及防的撞入她眼波里,眼尾狭长上挑,瞳孔黝黑,好似不见底的深渊,格外的有吸引力,事情发生的太快太过突然,他忘了该作何反应,就这么直愣愣看着她。
直至风又起,悬挂在檐角的铜铃随风摇荡,铜铃再一次响起,“叮铃叮铃”清脆悦耳,站在铜铃下的商序骤然回神。
燕夷则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前,距他仅一步之遥,眼中的光像是锁定猎物的猎人。
“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
商序慌乱极了,提着食盒的手指发紧,紧张屏住了呼吸,完全不敢看他,“我……”
“嗯?”燕夷则的目光依旧没有移开,包容而又平静的凝视着他,“怎么了?”
商序卡住了,半天编不出一个合理的借口,就在他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说时,突然灵光一闪,“我,我刚来。”
“是吗?”
燕夷则牵动唇角,笑而不语,回雪早早就告知,他来了,得知消息的她,一直在屋中等待他的出现,可等了许久,该出现的人却迟迟不见现身,这才不得不出来寻他。
商序心虚点头,盯着自己鞋尖,“是,是的。”
燕夷则没再为难他,目光下移,扫到他手中的食盒时,一顿,“给我的?”
商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才平静下来的心湖像是烧开的热水,突然翻涌起来,被她注视着的手也僵住,完全不敢动。
“嗯。”
商序突然想起一件旧事,刚成婚时,为了讨好她,他也曾送来热汤,可当时他离开的早,并不知她喝没喝?
沸腾的心湖突然冷却,犹如数九寒天的季节被人泼了一身的冷水,商序低下了头,沉默僵在原地,后知后觉,这一举动很多事。
她是这偌大王府的主人,想喝什么样的汤没有?
正当他思考着,该用何借口带着他的汤离开时,他对面的燕夷则发话了,“走吧。”
走?去哪儿?商序思绪还在游离,下意识的跟着她走,反应过来时,人已站书房中。
燕夷则转身,面向他,就在商序疑惑她要做什么时,她对着他伸出了手。
商序疑惑眨眼,一头雾水,呆呆地看着她,完全不理解她的意思。
燕夷则低低叹息一声,见他还是不明白,手指指向他提着的食盒,直言,“不是给我的?”
商序终于反应过来,瞬间,脸不好意思的红了,手忙脚乱的将手里的食盒递给她,怕她误会,快速补了一句,“是给你的。”
平日里也不笨,怎么这会这么的愚蠢,他不禁在心里骂起了自己。
燕夷则接过,放到桌上,然后打开,瞬间,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让人食欲大增,食盒里有备好的小碗,她拿着瓷勺舀了两碗,一碗递给他,一碗留给自己。
她坐下,端起喝了一口,顷刻间,口腔里香味四溢,她又喝了一口,毫不吝啬的夸赞道:“很好喝。”
目睹她行云流水的一幕,商序瞪大了眼,惊讶的唇微张,上一刻他还笃定她不会喝,不过片刻功夫,她就打了他的脸。
虽被打了脸,他却不觉得难堪,反而有股难以言喻的开心,她喝了他亲手做的汤,还说好喝,商序觉得自己身处云端,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心里更是甜滋滋的。
突然,一道声音闯入,“这里,还是这里都给我打扫干净喽。”
两人下意识向去,是管家,她身后正跟着一大群下人,拿着扫帚,正按她的要求打扫灰尘。
管家在窗外看见了两人,笑呵呵走进来行礼,不等询问,就笑眯眯的开口,“殿下,商公子,这不快要过年了,老奴正差人扫尘呢。”
此言一出,屋内氛围瞬间冷却。
管家也僵住,看看她,又看看他,回想了好几遍刚才说的话,也没发觉哪里不对,但她知道自己肯定说错话了,为了不被殃及池鱼,她眼珠子一转,“殿下,我看这里打扫的差不多了,就不打扰你和商公子了。”
说完,管家迅速逃离。
屋内,谁都没有主动开口打破沉默,显然都想到了之前说过的话——年后和离。
商序虽未表现出来,但心底仍存一丝微弱期待,可在她漫长的沉默中,期待落了空。
他心灰意冷,起身告退。
燕夷则偏头,瞥了一眼桌上香味四溢的汤,突然有些食之无味,她垂下眼帘,心头一片迷茫,真要和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