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惯性倾倒在沙发靠背上,很快就看到宽宽喘着粗气试图爬上沙发,一只肥肉四溢的手臂向妹妹挥来。面对这样一个体型比自己大出数倍还处于暴怒试图攻击自己的生物,妹妹毫不犹豫地就跳下沙发,跑向离自己最近的遮挡物。宽宽跟着妹妹紧随其后。
但与之不同的是,妹妹灵活地缩进桌下躲了起来。而笨重的宽宽不仅钻不进去,甚至还因为急躁,开始用脑袋急躁地磕碰桌子,发出几声巨响。
客厅的动静,很快引起了那对兽人情侣的注意。彭飞打开卧室,正在打游戏的他不得空,人没出来,只骂骂咧咧地吼了几尸□。
随后裹着浴袍的辛香连忙从浴室跑出来,来不及烘干的她浑身都湿漉漉的,但辛香丝毫顾及不上自己,而是担忧地看着正在疯狂撞击桌子的宽宽。辛香连忙拿来一个模拟信息素喷雾,随着宽宽喷了几下,缓解宽宽的应激反应。
宽宽嗅了嗅空气里的气息,果真平复了不少,逐渐变得安静下来。辛香满眼心疼,连忙检查着宽宽的情况。
只见宽宽的额头被撞出好大一个血洞,汩汩往外渗血。辛香脚步不敢停歇半刻,连忙拿出小型家用医药仪器给宽宽止血。鸡飞狗跳忙了一阵,总算是将残局收拾得差不多了。忙着打游戏的彭飞根本没出来帮女友一把,连个面都没露。妹妹看着宽宽恢复了清澈愚蠢的眼神,轻轻叹了一口气。她不想回到沙发睡觉,以免又被宽宽偷袭,正想着要不去更高的硬桌上将就一晚,却不想还湿着头发的辛香双眼一凛,开始兴师问罪。“妹妹,你出来,你为什么要故意触怒宽宽,让宽宽应激受伤?”妹妹一愣,委屈地解释:“我没有,我好好地在沙发上睡觉,宽宽突然来舔我,我吓了一跳,就踢了宽宽一脚一”
“你还敢踢宽宽!"辛香柳眉倒竖,愤恨地打断。在辛香的眼里,完全忽视了五岁稚童和几百斤成年男人之间的巨大体型差,明显妹妹那一脚还不够宽宽挠痒痒的。但辛香只听到妹妹说踢了一脚,就觉得弱小无助的宽宽一定是被妹妹踢痛了才会反击。
在辛香心底,她只觉得宽宽真是可怜,他压抑,他愤怒,他苦啊。妹妹却还在为自己辩解:“我那一脚没有用力,我只是不想让宽宽继续舔我,但宽宽就发了疯要来撞我,我被撞一下一定会受重伤,我才躲进桌子”“够了!不要说谎了!"辛香之前的温情荡然无存,怒吼道。“你不要仗着自己比宽宽聪明就欺负他,我告诉你,我养了宽宽十几年,你今天才刚来,我对宽宽的感情比你要深得多,在我心里永远是宽宽最重要,哪怕你再聪明,你想都不要想着和宽宽比!”妹妹难以置信地看着辛香,仿佛不认识了她一般。眼前的辛香仿佛已经被夺舍了,之前还那么温和轻柔地给她洗澡,现在看着她的眼神却仿佛像在看着最可恨的仇人。辛香将妹妹拎起来,毫不留情地甩进之前信誓旦旦说要退掉的笼子里,妹妹被撞得发出一声闷哼,还来不及爬起来,就看到辛香将外面的锁扣扣好。笼子的缝隙很小,小到妹妹无法将手伸出去。所以哪怕妹妹再聪明,也无法自己打开笼门。辛香横眉冷对,一脸执行正义的模样:“你害得宽宽受伤,今晚就在笼子里好好反省,以后要是再被我发现你欺负宽宽,我不会轻饶你。”一涉及到宽宽,辛香对妹妹的温柔,善良,通情达理统统都消失了。辛香丢下一句话,还不忘用最冷漠无情的话警告妹妹:“宽宽才是原住民,你不过是我为了宽宽养的二胎,自己认清自己的地位。”看着辛香气急败坏地转身离开,一个女人的背影逐渐和辛香的背影重合。妹妹轻轻呢喃:“为什…”
一串更久远的记忆从她的脑海里跳出来。
那个平时对她还算不错的母亲,却在涉及到弟弟的时候,立即像是变了一个人,看着她的眼神,冰冷得不像是在看自己十月怀胎分娩的亲生女儿,而是一个只会寄生的仇人。
“他是你弟弟,他是我千辛万苦哪怕超生也要生下来的二胎,你比他大这么多,你为什么要欺负他,不能让让他?”为什么当她是第一个孩子的时候,要无条件包容忍让二胎?为什么过了几千年,当她成了二胎,却要因为一胎十几年的情分,再度变成被牺牲被忽视被打压的那一个?
为什么?
妹妹想扯开一个嘲讽的笑,一股咸意却流进嘴角。真是可笑,她所珍视的家人和记忆却被她遗忘了大半。但那些她想要忘记的过往,却偏偏犹如附骨之蛆那般纠缠着她不放。其实按照记忆来说,平心而论,辛香甚至比她那个生身母亲还要好一些,至少气急败坏的时候也不会动手打她。
可之前那个山村的孩子只能将苦楚咽下,仰人鼻息,忍辱负重。但她现在再也不要委屈求全了。
她本来可以忍受黑暗的,如果不曾见过光明。尽管记忆已经遗失,但经历过爱和被爱的她却已经有了反抗和逃跑的勇气。她不再是那个被困于重重大山无处可逃的孩子,现在的她,随时都有能力选择自己想要走的路和自己想要的家庭。
【主人,我永远支持你的决定。】系统轻轻地说。在深夜时分,一道精神力划破了客厅监控的屏幕。另外一道精神力悄无声息地撬开了笼锁。
妹妹从笼子里跳下,然后站到了客厅的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