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
车厢内,死寂重新降临,比之前更加沉重。江绫背脊挺得笔直,端坐在阴影里,半边脸庞被灯光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半边却隐在黑暗中。她起身,抬手掀开车帘,夜晚的寒风瞬间呼啸灌入,卷起她鬓边的碎发和衣袂,声音在沉寂中响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字字清晰,“既然话不投机,又何必非要这般勉强同行。”
话声落罢,便毫不犹豫的下了马车,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留恋与迟疑,纤细的身影眨眼间便融入了车外浓稠的夜色里。
见江绫就这么径自走了,连喜一时有些惶恐,“殿、殿下……”
季洵端坐于主位,昏暗的光线下,他脸上的线条如同冰封的岩石,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眼睫都未曾颤动一下。方才的激烈争吵仿佛从未发生,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与沉寂。他只从紧抿的薄唇间,吐出两个毫无温度的字:“回宫。”
连喜心头一颤,如今天色这么晚了,也不好再寻其他车马,此距离东宫又有一段距离,就这么丢下太子妃不管,万一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看着太子殿下那张冰封般的侧脸,他张口欲劝,却也知他们主子可是个不听劝的。当即赶忙命两个小厮悄悄跟着太子妃。
吩咐完了之后,见马车已然走远,忙追了上去。
暮色笼罩,回到东宫后,季洵胸中那口郁气非但未消,反而有些愈演愈烈。他大步流星穿过庭院,所过之处,宫人无不屏息垂首,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喘,唯恐触怒这位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太子殿下。
他径直走向思政殿,却又在进门的一瞬,脚步猛地一顿。脑中不受控制地闪过江绫下车时那倔强单薄的背影,还有她最后那句冰冷带刺的话。
还约定三年之期的和离书,一年他都嫌长!
此番他若不严惩,只怕日后她会愈发得寸进尺。
他侧头,对着身后亦步亦趋、冷汗涔涔的连喜,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传孤的令,即日起,太子妃的膳食一切从简,按宫中最末等份例供给。”
连喜猛地一哆嗦,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季洵,以为自己听错了:“殿、殿下?太子妃娘娘她……”
“再禁足一月,不得踏出宫门半步。”季洵的声音冷硬如铁,不容置喙。
“……”连喜倒吸了一口凉气。
见连喜默声,季洵一个凌厉的眼风扫过去,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怎么?连孤的话都要不听了?”
连喜吓得魂飞魄散,慌忙躬身应下,“奴才不敢!奴才即刻去办!”
待那迫人的身影远去,连喜才敢直起身,他抬头连喜眺望宫门口的方向,见那里一阵静悄悄,仿佛已经看到了日后的暴雨腥风。当下心头一声长叹,这可才是新婚啊,日后可如何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