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啊。
她曾试图说服自己,只是他家人和异察局相关,说不定是远方亲戚,和他关系不大。然而她实在没有这个信心,把命运全盘交给另一个人。
为了两人好,也避免抓进生化实验室的悲惨命运,她连夜写分手信跑了。
午睡到傍晚,醒来乔言不在家,留了便条说学校实验室有事,他先回去一趟,让温知绫晚上自己解决。
她没什么食欲,用酸奶拌了麦片,边看电视边吃。
啪嗒一声。
一架纸飞机落在窗边,白色机身染上晚霞,绮丽好看的色调。
啪嗒,又一架纸飞机落在窗边,稳稳在窗边并排,这就有点恐怖了。
温知绫放下遥控器啪嗒啪嗒跑到窗边,迎面来了第三架纸飞机,精准撞上了她额头,攻击力还挺强,有点疼。
她抓起纸飞机要问罪,见纸张上俊秀的字写了一个字:“往”
她捡起先前两架纸飞机,上面分别是两个字“上”“看”。
连起来是“往上看”。
温知绫愣住,一抬头,对面楼顶上,戴鸭舌帽的男人懒洋洋和她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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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把云霞染的艳丽,宗凛寒倚靠栏杆,听见急促脚步声,哒哒哒。三秒后,门推开,温知绫出现了。
她穿着拖鞋,头发随意披在肩上,以前他忽然去找她,在她家楼下电话,她也是这样匆忙跑来,脸上是快乐轻松的笑容。
三年好像过去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场不大愉快的午后小盹。
宗凛寒说不清是一口气松下来,还是一颗心提起来。她在他看得见的范围内,却虚假而没有真实感,就像身后栏杆,好像随时会消失,让他从高楼坠落,从梦中惊醒。
温知绫警惕:“做什么?”
宗凛寒指尖点了点门口边,摆置一堆盒装酸圆果,“物归原主。”
温知绫心情好了不少,但脸上还是板着表情,“你要待到什么时候?”
宗凛寒弯了弯眼角,“打扰到你和小男朋友了?”
温知绫没说话。
宗凛寒从沉默里嗅到一丝异样,有些维持不住虚假的笑容,垂在身侧的手懒懒搭上栏杆,克制住想把一切都砸烂的破坏欲。
宗凛寒:“过来点,站这么远说话,想让周围人都听见?”
温知绫犹豫一下,确认了今天的抑制剂药效还在,虽然宗凛寒闻起来确实挺香的,但不至于让她和之前一样失控。
她慢吞吞走了过去,视线被诱惑着往他身上看,柑橘味诱惑她的思想,柔嫩肌肤麻痹她的理智,白皙皮肤皮吹弹可破,轻轻咬一口就……温知绫在他一米外站定,不肯往前了。
宗凛寒默不作声注视温知绫的异样,“三年前不告而别的事,打算解释一下吗?”
温知绫看着他漆黑的眼眸、高挺鼻梁、柔软的唇,视线落在下颌连接肩颈处拉出漂亮的线条,思路有一点飘,“我可以解释的。”
“好。”宗凛寒垂眸,“我听你解释。”
温知绫点头:“好,我想想怎么解释。”
宗凛寒耐心等了一会,见少女完全就是在走神,“嗯?”
温知绫一下子回神,连忙找补道:“啊因为……等一下……我好像有点忘了……我分手信怎么写的?”
宗凛寒的脸黑了,温知绫慌了,“不是,我的意思是……啊好痛,你轻一点啊!”
纤细手腕压出一圈红印子,这已经是宗凛寒收着力的克制了,他没想到三年前敷衍写一封信就走的人,三年后淡定自若,轻拿轻放的就想翻过这一页,粉饰太平装作无事发生。
他松开手,笑容玩味,“宝贝,你最好快点想起来。”
温知绫揉着发疼的手,皱眉看他。
宗凛寒笑了一下,“给你编借口的时间不多了。”
时间?什么时间?
宗凛寒离开天台,风贯穿一端到另一端,门被吹的咚咚响。一并被带走的还有夕阳余晖的温热,温知绫握住栏杆有点茫然,天边最后一抹晚霞被灰云吞下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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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八点暴雨突袭,温知绫淋成落汤鸡。她今天开早,湿透的手打开大门锁,闭了一整晚的空间沉闷干燥,运作的机器嗡嗡响动。
四个区域的灯依次亮起,温知绫做好预订单,订好小票与标签,听外卖平台叮咚叮咚响起提示。她讨厌下雨天,讨厌湿透的衣服和泡水的鞋子,讨厌要早起半小时的开早,但在临近离开的日子里,她舍不得对这些讨厌说再见。
外卖小哥取单后,店里清闲一阵,送货的快递小哥一进门,就被她吓了一跳。
漆黑长发绑在颈后,一缕刘海贴在脸颊,脸色苍白,唇色浅淡,阴雨天里透出阴森森的气质。
快递小哥往后退了两步,“哎哟我去。”
温知绫比了个鬼手,幽幽道,“拿~命~来~~~”
快递小哥笑了,把包裹丢来,“成,给你了。”
温知绫接过,看见纸袋左上角的黑色印章,一个缠绕的藤蔓标志。还真是送命来了。
这是医院最后一次友情提供抑制剂,硬逼她消费,然后加入组织,离开京南的最后通牒。快递袋里还有一沓纸: